泪,眼神变的分外柔情,柔情到将水融化,“你方才问我,我那时不到五岁,怎么就会把自己的弟弟康哥儿给掐死了呢?”
景秀眼前有晶莹的液体漾的模糊一片,她看不清大哥的神色,却能感受到那双手温柔的滑过她眼角的泪,为她慢慢抚平忧伤,连心中那被塞进的冰块也渐渐被他融化掉,她扬起脸不禁微笑,语调变得舒缓:“你告诉我,全都告诉我。”
“好,我全告诉你。”傅景荣眼睛里闪烁着耀目的光彩,扶着景秀的胳膊,拉她坐下来。
又给她倒了杯热茶,看着她捧着茶杯慢慢喝下,他才缓缓地道来:“六妹与我不同,我一出生,锦衣玉食,富贵天成,算是被父亲母亲捧着长大,贵为府里的大少爷,自是荣华在身,前途光明。但身为傅家的大少爷,真的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耀眼?恰恰相反,我们傅家世代官宦,全凭科举才学成名,为了这傅家百年的基业,我三岁就开了启蒙,跟着夫子背《三字经》,识字练笔,跟我同岁的孩子连《三字经》是什么都不知,我却整天得捧着书摇头晃脑的背,我身上扛着的是家族的希望。”
景秀听得他话语越说越低沉,仿佛是在自嘲般,她心下难受,想起玲珑十二馆的来历,想到傅正礼所说的那些话,就可知道小时候大哥过的不易。
“读书紧要也就罢了,只是当我四岁多的时候,有一日,父亲突然跟母亲说,要把外面的一位姨娘接回来,母亲勃然大怒,坚决不允,可父亲执意孤行,还是把柳姨娘接回府。”他的话突然顿了顿,看着景秀道:“你无法想象,当柳姨娘被接回来时,母亲的样子变的有多么可怖,那个在我眼里一向慈爱的母亲,整个人就像是疯了般,在远香堂大发雷霆,连看我的眼神都变的冷冽,我也不知是何缘故。可哪个孩子小时都有不懂事的时候,我说想去前院看看柳姨娘,母亲听后,一杯热茶就向我砸过来。呵呵,至今脑上还有个伤口,且那块地方连头发也没见长,每次丫鬟伺候梳发时,那里都是突兀的。”
景秀的目光不由自主向大哥的额上移去,细看束发间却有一块稀少的发丝。
“柳姨娘的回府,把母亲逼得近癫狂,人前照旧和蔼可亲,可人后,尤其是看着我时,那眼神哪里像一个母亲应有的慈爱。后来,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母亲在睡梦中道出一切,原来我不是她的孩子,我是柳姨娘的儿子,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在梦中她恨不得杀了柳姨娘,为她的儿子报仇。我当时在她床头听到这些话,吓傻了,就傻愣在那里。她噩梦惊醒,看到我站在床旁,问我听到了什么。我也真是天真不懂事,全一五一十的说了,还说要去找柳姨娘。她立马把我逮住……抱着我就往浴盆里扔去……”
说到此处,景秀分明听到了大哥话腔中的哽咽,再看他表情,眉头紧蹙如山峰,眼睛里的阴郁蔓延不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暗里。
他目光望着跳跃的烛火,冷漠的勾起唇,笑道:“如果不是陈丰家的听闻动静,我也许就淹死在水里了……”
景秀听的心惊肉跳,嘴里不由唤道:“大哥……”
她先前也听胡婆子提起过,大哥小时候不知怎么弄的,三天两头就是伤,以为是他贪玩所致,可那伤千奇百怪,不是磕到就是烫到。
这一切,原来都是霍氏所为。
鼻尖就有酸酸的肿胀。
“柳姨娘是怀着身孕,才进的府,母亲眼里断断容不下她,可又顾及父亲的颜面,还算对她手下留情,不过是在请安时刁钻点。但是府里还有一个人也容不下她,那就是祖母。只是祖母时而精神失常,对柳姨娘没有半分顾虑,请安时的规矩,要她每天照常做,也不管她是双生子的人,再苦再累也得让她照规矩做。后来我才知,原来祖母是受母亲挑唆,以为只要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四叔就能平安无事。这等荒谬的话,全是母亲指派人告诉的祖母,为的大概是借祖母的手铲除柳姨娘吧!”
傅景荣的笑意冷凝在嘴角,继续道:“我明明清楚的知道一切,却不敢道出,时而看到柳姨娘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可是母亲在身边,我还得装作没看到。这种痛苦,六妹是不是深有体会?”
景秀重重点头,就像是她回府看到大哥,想和他相认,和他多说几句话,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外祖母也全听信了母亲,为想要柳姨娘的孩子救她的儿子,才会容忍柳姨娘继续留在府里,慢慢等着柳姨娘的肚子显现。可母亲却没有耐性等那么久,尤其是她知道我已明白柳姨娘才是我生母,她绝不会允许我们相认,就连让我们见面的机会都少的很。那几个月里,我每天看到母亲那变化莫测的脸色,害怕的不敢去远香堂,情愿拿着《三字经》背诵,也不敢在母亲跟前。我年幼无知,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