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这个把我养大的母亲到此番田地,害怕她看我的眼神,害怕她时不时的怒火波及在我身上。那几个月的恐惧,恐怕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景秀听完这些,脸上的悲伤之色愈浓,忍住眼底欲要汹涌落下的泪水,睁,抬手轻轻覆盖在大哥的手背上,发现是冰冷的一片,她又牢牢握紧了他的手背,以自己的温热去感染他。
傅景荣眼睛只盯着烛盏上淌下的残烛,他的声音清冷如寒冰:“就在柳姨娘临盆之际,母亲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又为了掌控我,不让我和柳姨娘相认,她跟我说了一些惨绝人寰的话……要我去掐死康哥儿,嫁祸到柳姨娘头上!”
景秀眼皮重重一跳,看着大哥脸上有深翳的惨痛与悲伤,她的喉头一阵阵痛得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母亲大概是知晓安姨娘知道柳姨娘的秘密,才使了这个伎俩,要让她们两个两败俱伤,她坐收渔翁之利。康哥儿是安姨娘的命根子,只要让柳姨娘害死康哥儿,安姨娘必定会道出柳姨娘的辛秘,到时候一切都顺着母亲想要的结果来。可是,母亲的手段实在太高,她甚至不用自己出手,而是借我的手去害自己的亲娘,去害死自己的弟弟,她是要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一辈子都逃脱不了她的掌心,一辈子只喊着她为母亲,她要报复我和柳姨娘!”
傅景荣越说越激动,那双紧握成拳的手,又紧了紧,甚至还抓痛了景秀的手心,也毫不知觉,整个人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不可自拔,眼里的戾气益发浓烈。
景秀看着他惨绝的面色,泪一滴滴落下,滴在两人交缠的手上。
傅景荣感受到手心的湿热,抬眼看着景秀,眼睛里覆盖了一层浓郁不散的悲绝:“她的逼迫,我全都照做了……”
景秀惊闻,喉咙里仿佛又尝到了一抹腥味。
“我看到康哥儿小小的身子躺在摇篮里,他看着我,还会对着我笑,而我却把手伸了进去……”话到这里,一滴泪,缓缓从他眼底落下,落在景秀手背上,灼痛了她,也惊吓了她!
“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康哥儿被我掐住脖子,大哭起来,哭声惊吓到了我,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就把他掐断了气……”
“别再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景秀惊乱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捂住耳朵吼道,她不想再听下去!
正文 第一七九回 怜惜眼前人
景秀捂住耳朵,只觉得心头有千金重,听着大哥那番话,心中像是被无数利抓撕扯,千疮百孔乃至痛不欲生。
霍氏好狠的心,竟会这样对待还不到五岁的大哥,她既让大哥害死了娘,又能把大哥掌握在手里,再也不会忤逆反抗她,也难怪会由着自己继续待在府里,霍氏是算准了,就算查出来,也只会让自己和大哥两人更加痛苦!她的手段太高太狠太绝!
她死死咬着牙,滚热的泪烫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拼命仰起脸,不让眼泪落下。
傅景荣坐在对面,面色如寒霜,没有一丝温度,烛火映照在他脸上,也不能化去那层霜色,“现在你该知道,那日母亲故意在我面前跟你提起那段尘封的往事,而我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却一步也没踏进去,反而转身就走了。你可知,我看着你的背影,也想走进屋抱着你,和你相认。可是我不能,一旦我们兄妹相认,你我还能活着吗?”
景秀咬着唇,唇上几乎沁出血来,浓浓的恨意正攀附进她的眼底。
傅景荣看清景秀的神色,面色越冷的道:“自从我害死康哥儿,又害得自己娘沉塘后,往后日子总是高烧不断,浑浑噩噩,不得安宁,尽是梦到康哥儿和娘惨死的模样,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惊醒。可是白日还得面对杀母仇人,我要装作将那些事淡忘的样子,变得更加孝顺她,她所有的话我都照听照做,我要让她对我卸下防备,让她把我当作她真正的儿子。可我越是孝顺她,就越发不能忘记当日的情景,那些事烙印般刻在我心里,看着母亲那张慈善的脸,我就总会想起她让去害康哥儿的话。这样生不如死的过了十四年。六妹,你在外面过的痛苦,可我在这表面富贵的府里就真的过的安好吗?”
景秀心头狠狠一抽,像是被利抓撕扯后的伤口又洒上了雪白的盐巴,痛的让她更加惊觉,惊觉一切都是大哥说的这样,由不得她不去恨!
傅景荣一脸肃杀,带着感叹道:“六妹,我坚持了十几年,才等到你的回来,现在,我们兄妹两就快要把害得我们的人送进地府陪娘,你高兴吗?”
景秀情绪不受控制,重重的点头。
傅景荣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 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