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这股如同回形针般的战术,精锐之师不间断地支援薄弱部队,不仅让匈奴军毫无下嘴的地方,更如波浪般一点点冲刷掉围拢上来的匈奴散兵。
当匈奴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才发现自身的损失已经过半,而对方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这样的阵型需要首领发挥极强的凝聚力以及超乎天才的应变能力,毫无疑问,康惜赐两样都做到了。
九月十六,一万大楚杂牌军与三万匈奴精骑激战于平原之上,在祁王康惜赐的带领下,大楚军以不足十分之一的伤亡冲破突围,匈奴则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九月十七,匈奴五万援兵赶到,前后夹击大楚军。
九月十八,康惜赐以车轮阵抗击数倍于己的敌人,然将士体力耗损极大,优势渐褪,外围被匈奴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
九月十八晚,大楚军不断收缩,死伤惨重。
九月十九黎明,在康惜赐发动最后一次冲击时,一支黑甲军从东方疾驰而来,如一把黑色匕首狠狠插在了匈奴后背,战局顿时扭转。
九月十九午时,大楚两军齐力尽歼六万匈奴大军于夸父野上,尸横遍野,血流成何。
当消息传开时,九州为之震动欢呼,因为这是自匈奴发动南侵战争后,大楚军歼灭的最大数量的匈奴兵,而且是以一介杂牌军的身份完胜!
朔风猎猎,黄沙滚滚。
城墙上一名男子长身玉立,目光幽邃深湛。
他的前方是一片修罗场,乱戟如林、残旗如海,在夕阳余晖下,折射出一层如血般的赤红。
此时距离上一场攻城战不足半个时辰,尸横遍野,鲜血绵延。食腐的秃鹫扑腾着翅膀,从空中盘旋而下,享受着这场饕餮盛宴。
四周安静如坟墓,即使站满了警戒的士兵,也无一人出声。因为连番的攻城守城拉锯战,早让他们的体力趋于极限,现在除了一**轮换执勤的脚步声,其他任何声音都被风声淹没了。
“殿下。”一道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康惜赐的凝望。
“文彦。”他微微侧身,见到一袭戎装的巢文彦正急急赶来。
“趁着匈奴人撤退的时间,你回房休息下吧。”巢文彦提议道。他匆匆赶来就是想换下一直坚守着的康惜赐。
五日前,巢文彦不顾父亲阻拦,率领着三千骑兵急袭五百里,终于赶在紧要关头救下了康惜赐等人。之后,两路大楚军且战且退,据守在了这一座边陲小城。
这座城池曾被匈奴攻陷,城墙体损毁严重,城中物资也极度缺乏。
然而凭着将领们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战士们刚强的意志,这座垂垂危矣的小城却一次次顽强地挺过了匈奴大军的强攻。
康惜赐被困兰城的消息不胫而走。肆虐在凉州的匈奴各部落迅速云集,朝着这里气势汹汹而来。
大楚朝中也大为震动,皇帝一天内连发五道圣旨,要求边疆各军急赴兰城,营救被困的祁王殿下。
然而,边疆各重镇皆自顾不暇,要腾出手来支援兰城,实在有些困难。更何况要在兰城弹尽粮绝之前赶到,还要冲破匈奴人的围追阻截,全大楚大概也没几人能做到了。
“你刚从战场上退下,该由你去休息。也好养精蓄锐应对匈奴的下一次进攻。”康惜赐摇头,拒绝道。
这一日多来,康惜赐负责统筹全局,而巢文彦则上阵杀敌。巢家军骁勇善战,巢文彦又勇悍无双,若不是靠着他率领三千精锐抗杀匈奴,这低矮的城墙又怎会到现在还没倒下。
虽然巢文彦勇猛有余,但铁打的人也要休息,他作战体力耗损极大,所以若要休息,那也应该是巢文彦去。
“匈奴晚上不会发动攻城,但会偷袭。”巢文彦坚持己见道,“殿下你统筹指挥,若是休息不足,又怎能做出清晰的判断?”
“你们两个在磨叽什么。”一道不太动听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来人一袭银白软甲,脸色红润,一看就是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景如是。”巢文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在前线奋战杀敌,康惜赐在城墙观局指挥,然而这家伙却一直不见人影,后来他才知道,一到兰城,景如是就找了个房间跑去睡觉去了。
康惜赐的眸子也冷了几分,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还真当来观光旅游了不成?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眼神?”景如是不甘示弱,一一瞪回去,瞪了之后,她还没有忘记正事,举起手中一个奇怪的罐子,说道,“把这个东西埋在城墙下,让人从这个口子监听城外动静,你们就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是什么?”巢文彦皱眉看着这个口小腹大的罐子,怀疑地问道。
“这叫听瓮。”景如是骄傲地抬起下巴,指着它上面的口子说道,“在这瓮口之上蒙一层皮,让人侧耳伏在上面,可监听方圆数里的动静。”
“此话当真?”康惜赐和巢文彦同时眼睛一亮,但对于景如是,他们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试试就知道了。”景如是将听瓮放在地上,然后指着城墙下一匹马说道,“我现在让它从城里往外跑,你一直听不到它的马蹄声了再抬起头来,看看它究竟跑了多远,怎么样?”
“好。”巢文彦也很干脆利落,景如是若说的是真话,那这个东西就太有用了。
“开始!”景如是待巢文彦贴耳在瓮口上时,立即让人放跑了马,马蹄声噔噔由近及远,直到看不见影子了,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