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刻钟,他才直起身来,问道:“这马跑远了吗?”
“早没影了。”景如是早料到结果是这样,所以语气显得很平常,“你练过武,听力比常人更灵敏,所以即使在城墙上你也能听到数里外的动静,如果将听瓮埋在地里,你应该能监听出方圆数十里的动静。”
观看了全过程的士兵们都激动了,这罐子太神奇了,有了它,匈奴人一有动作就能得知,哪还用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警惕着。
“你再看那边。”景如是指着城的尽头,说道,“我派了名影卫在那,他的轻功很厉害,走路很轻,你用这罐子听听能不能分辨出他的脚步。”
语毕,她一挥手,那一头的影卫见到她的手势,慢慢开始了踱步。
巢文彦又将头埋下,果真听见了一阵有规律的脚步。
“殿下,景如是说的是真的。”这下,连巢文彦都有些兴奋,指着听瓮对康惜赐说道,“用这个东西真的能听到很多声音。”
“听吧,我怎么会骗人呢?”景如是摊手,笑嘻嘻地说道。
康惜赐脸色缓和了不少,立即下令道:“将城中所有罐子都按照这个模样来改造,埋于城墙下,分六批士兵轮流监听,其余人回房休息!”
立即有士兵领命下去,很快全城总动员寻找起合适的罐子来做听瓮了。
“你怎么制造出这个东西的?”巢文彦惊喜地询问着景如是。
她自然不会说这是她突然想起清末曾国荃率湘军攻打太平天国时,太平军曾用此方法监听城外的湘军,从而让善于挖地道的湘军一时无法得逞得来的启示。
“我就是想起人耳贴在地上时听到的声音会强很多,一时灵光乍现,就做出了这个东西。”景如是轻描淡写地摆摆手,似乎还真不值一提。
“真的?”巢文彦直觉她没有说真话,但是又挑不出哪里有破绽。
“不仅是蒸的,还是煮的。”景如是翻翻白眼,对面前两人说道,“你们两个本来就够蠢了,还不去休息,小心用脑过度,脑子更不利索。”
“你!”几句话不到,巢文彦又气得想掐死她。
康惜赐大概摸清了她的性格,知道她每次想转移开话题时就会故意气人,不过现在他没空追究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文彦,你督促在城墙四角都埋入听瓮,不能留下一处死角。”康惜赐懒理景如是,对巢文彦交代正事道。
“好。”巢文彦点头道,很快便去落实此事了。
“景如是,作战时你在哪?”现在,康惜赐有空来追究她临战缺阵的罪责了。
“我在睡觉。”景如是回答得很是坦白。
“你可知临阵脱逃该当何罪?”康惜赐冷眸看着她,质问道。
“我怎么能算临阵脱逃?”景如是反驳道,“我要是没有充足的睡眠,怎么能有灵感做出听瓮来。”
“你还敢狡辩。”康惜赐不接受她功过相抵之说,“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还有何军纪可言!”“我说祁王殿下。”景如是朝着他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差不多就行了,我知道你怕我带头散漫军心,可是你也想想,清醒的我比疲惫时作用大多了。听瓮只是小意思,我还能做出别的东西来对付匈奴。你难道不想看到吗?”
“还有什么?”康惜赐权衡利弊下,决定暂时不跟她计较。
“等我想出来再说。”景如是狡猾地笑笑。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主意!康惜赐一听,脸色又不太好了。
趁他还没发火,景如是又说道:“其实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你对战局的掌控能力很强,又能随机应变。巢文彦又是罕见的军事猛将。再加上我这半个军师,不时提供些新玩意。匈奴人一时半会是绝无可能战胜的。就算他们的大军来到,我们背水一战,也能将敌人折损个四之三二,到时整个战局他们就输了。更何况我们也还有援军,别的不说,我相信天泉巢青史是绝对会来的,只要两军一汇合,我觉得胜利之神就站在我们这边了。”
“你这么有把握?”康惜赐不置可否,难辨神色。
“为什么没有?”景如是挑眉反问,“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了?以前你不是挺自满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而泄气了?”
被她这么一连串问下来,康惜赐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景如是评论他道:“你就是心思太重,想得太多,所以才这么疲惫。可是累瘫了你,匈奴也不会退兵啊。”
她的话倒是没错,他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缜密严谨的性格,但如果不是心思细密如针,他只怕也不能平安活到现在了。
康惜赐没有再说话,无声地接受了她的建议,离开了。
景如是眺望着远处那如黑色海洋般飘扬的旗帜,唇角微微抿紧,眸光高深莫测。
“影叔。”她轻轻唤道。
那如影子般守护在她身后的人立即上前,“少主,请吩咐。”“这附近应该有一片原油田,就是我曾经给你提过的那种黑色液体。你带着所有影卫都去寻找油田吧,务必在匈奴大军到来之前找到。”景如是低声指示道。
油田之事也是她推测得来的,在雾泽被匈奴追击时,她的影卫们及时出现,危急时刻从混乱中救下了她和招娣、小和两姐弟。而她也没有忽略影卫所骑马匹蹄上沾染的黑色污渍,她辨别过应该是原油。
这个时代和现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