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你有心,我这会儿乏了,待明日的吧。”贾赦道。
“可是明日弟弟便要去衙门当值,没时间陪大哥去了。”贾政踌躇道。
“既然这是我的事儿,你又何苦折腾。”贾赦没答应他去,也没说不去,只这样叹一句。
贾政听贾赦话如此客气,还如此善解人意,便认定他是答应去了,领自己的这份儿人情了,遂高兴地笑道,“那也可以,这瓶子我就放大哥这儿。”
“不必了,你拿回去。”贾赦道。
“不不不,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大哥不必客气。”贾政笑了笑,然后在贾赦身边坐下来,用打商量的语气和他道,“弟弟可否能求大哥帮一个小忙。”
贾赦勾唇笑看他,“你说。”
“大哥跟宋大人到底是能说上话的,毕竟他之前还特意来荣府看过大哥,送了御用燕窝等物。”
贾赦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贾政想求他什么。
“前两日宋大人因为改建王府的事儿,把工部侍郎王和顺狠狠训斥了一顿。我就想能不能请你帮忙说句话,让宋大人饶了王侍郎那一遭。”贾政试探着说完,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贾赦的神态。
贾赦笑了,“我当什么事儿,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贾政以为贾赦这是答应自己了,很开心,忙点头应承,告辞前还很客气很关心的嘱咐贾赦早点休息。
贾赦扯起嘴角,点了点头,他当然会好好休息养精神。
贾政便真的高高兴兴地去了。
贾赦不禁冷笑,倒是而今这样处置,反而会俭省很多麻烦。若是好心跟他实话实说,只怕又不让劲儿地要和他讲理分辩了,必定会害得他连晚饭都不得好好吃。
贾赦传了晚饭,饭毕,便听黑猪汇报了有关王家的消息。
“那些个姑娘都是伢子从拐子手里倒腾来的,有的姑娘打小就被拐走了,养到十二三岁才卖。拐子给她们起什么名儿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世如何。一般这样的姑娘到京城来,要么是被卖到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去,要么就是被王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挑中。她们都没户籍,也没个正经身份,便是悄悄死了,只要见不着尸体,谁会知道。”
贾赦:“我叫你派人看着王家,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黑猪接着道,“不过那伢子那边今天倒是得了消息,催他早些去给王家送人。王家府邸里的探子也说,上月在王升景院里留下的俩姑娘近两日不见人影了。问他院里的婆子,就说是伺候的手脚不麻利,和以前那些姑娘们一样,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可我们的人这些日子一直日夜在门口守着,从来是出多少人回多少人,并未见王家有什么丫鬟离开就再没回来。”
贾赦又问黑猪:“那可有没有什么大件东西偷偷运出来?”
黑猪摇头。
这就怪了。
而今王家既然催促伢子补人,想来应该是缺了人才会如此。但人去哪儿了?便是死了,尸体也不会凭空消失不见。
贾赦蹙眉想了想,便拿笔在册子上记下:“人忽然不见,却未有见她们离府,也未有尸首运出”。
……
第二日一大早儿,便有人敲起了荣府的大门。
看门小厮一瞧,是个老嬷嬷样儿的人,一脸肃穆,见了人也毫无谄媚之态,只开口道:“奉皇后娘娘懿旨,送你们家大姑娘回来。”
小厮本能地点了下头,愣了愣,方反应过来那嬷嬷所谓的大姑娘是谁。吓得心惊肉跳,急急忙忙跑去禀告贾母、贾赦和王夫人等。
王熙凤得了消息后,第一个来招待嬷嬷们,欲奉茶请她们上座。岂料嬷嬷们未有二话,只说人送到了,便急着回宫里复命,话毕就走了。
王熙凤转即就看见丫鬟抱琴扶着她家姑娘进了门。王熙凤见状,还恍如做梦一样,直到听见元春的哭声,她方缓过劲儿来,连忙介绍自己,然后就搀着她朝贾母屋子去。
贾母也得了消息,此刻才缓过神儿来带着众人出院,两厢就这样碰上了。
元春一见贾母,便跪地磕头。
贾母哭得泪流满面,连忙搀着元春起来,一手还死拽着元春的胳膊,“我的宝贝姑娘哟,这些年过去,总算见了你一回。”
王夫人风风火火赶过来,亲眼见到贾母怀里的人真是元春,这才觉得恍若晴空霹雳。事发太突然,刚刚下人回报的时候,她真以为那些人在唬她。
“母亲!”元春含泪望一眼王夫人,见她还在震惊中,心下便晓得母亲所想,耷头愧疚地跟她行礼赔罪。
王夫人这才哭起来,抓住元春的手,问她到底为何突然从宫里出来,可是犯了什么错。
贾母也有此忧心,问元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道:“不管什么事儿,而今人回来了,咱们先进屋里再说,这外头哪是说话的地儿。”
众人遂都在贾母的花厅坐定。
元春便把她被皇后娘娘恩赐出宫的经过娓娓道来:“昨日十五皇子贪玩,哄他舅舅带他出宫后,便自己跑到京外去了,却不想半路遇见了十七名山匪,而他自己身边却只带了两名随从。眼看着差点丧命了,千钧一发之际,听说有位路过的老爷,把十五皇子给救了,总算是有惊无险。娘娘因此感恩,当晚便把我叫了去,要我替她誊抄一夜经书孝敬佛祖。娘娘也不知怎么得了闲,有一会子坐在我身边哀叹气,跟我话起家常来。她问我进宫多少年,家里都有什么人。我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