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众人大惊。
傅云英沉默了下来。
高掌柜给她磕头,“少爷,四老爷没了,我也是一时六神无主,被族里的人恐吓了几句,才会生出那样的念头,现在四老爷回来了,我才晓得自己有多糊涂。”
他狠狠抽自己几巴掌,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傅云英叹口气,起身扶起高掌柜,“你是我们家的老人了,四叔信得过你,才把铺子交给你打理,我晓得你的难处,你是被族里的人逼迫的,这事以后不要再提。”
高掌柜泪如雨下,“多谢少爷。”
高掌柜此人跟着傅四老爷多年,平时很有威望,剩下的人见他都豁出脸面主动认罪了,而且少爷果然遵守承诺不会追究,咬咬牙,心一横,抱拳道:“少爷,您大人大量,我们这些年尽忠职守,确实没有对不住府上的地方,这回也是不敢和宗族对着干,才会假意答应和他们合作……”
傅云英笑了一声。
掌柜们一愣,齐齐看着她。
她收起笑容,道:“就这样吧,你们交出钥匙,这些有问题的账本……”她看一眼脚底那些摊开的账册,“你们自己拿回去。”
掌柜们暗暗松口气,交出钥匙,捡走账本,作鸟兽散。
只有三个掌柜留了下来,他们老实本分,并没有做太多手脚。
高掌柜也没走,他擦干眼泪,拍拍另外三个人的肩膀,道:“好了,吓住他们了,现在我们赶紧把契书整理出来。”
傅云英其实只掌握了两个掌柜的罪证,所以能够明确说出他侵吞的银两数目,其他账本,是吓唬他们的。
明天那些掌柜就能反应过来,不过那时候早已改天换地,争取到一晚上,够她用了。
三个掌柜面有难色,道:“老高,就算拿到契书和钥匙,等他们发现那个四老爷是假的,族里的人还是会过来霸占铺子的,我们这是拿鸡蛋碰石头,斗不过他们……”
傅云英摇摇手,说:“有契书和钥匙就够了。”
这些铺子留下来没有用,傅四老爷不在了,他们守着铺子,就犹如小儿持金过闹市,太招眼,宗族利欲熏心,撕破脸也会不择手段来抢夺家产。
她望一眼沉浸在暮色中的庭院,轻声道:“都卖了。”
哪怕折价卖掉,也不能让宗族的人得逞。
留下一座空壳子,让他们去眼馋罢。
……
马车离开东大街,刚拐出石桥时,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傅云泰吓得瑟瑟发抖。
傅三婶把他抱在怀里,“泰哥,别出声。”
傅云启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脸色一沉,守在石桥的人竟然是吴家的亲戚。
傅云泰刚刚告诉他,吴家的人和宗族里的人勾结,以傅四老爷舅舅的身份堂而皇之住进傅家,砸开库房,把里头都搬空了。
赶车的人掏出陈知县的腰牌,在吴家人面前晃了晃,“找死呢?我们家县太爷的马车,你也敢拦?”
吴家人忙让开道路,赔笑道:“得罪了,得罪了,您请。”
马车继续往前走。
一路平安无事,终于到了渡口处,赶车的人道:“老太太和太太只能坐船,少爷说让你们坐船走。”
傅三婶心有余悸,不停回头张望,“他们不会追过来吧?”
车把式道:“太太不用担心,这是陈家的船,别人进不来。他们追过来也无事。”
傅三婶和傅三叔吁了口气。
车把式送几人上船。
傅云启去舱房看望大吴氏、卢氏和傅月、傅桂,陪大吴氏说了会儿话,安置好叔婶和傅云泰。
一家人终于逃了出来,抱头痛哭。
船家问傅云启要不要马上动身。
他犹豫了片刻,“先等等。”
英姐还没出来,她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找机会逃走,她一个人留下来,要怎么脱身?
他站在甲板上,眺望远处的东大街。
岸边忽然传来一声带着疑惑的呼喊,“启哥?”
傅云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愣。
开口叫住他的是一个衣着体面、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妇人,戴抹额、箍包头,簪观音送子银对簪,打扮得素净雅致。
他没说话。
妇人认出他,神情激动,提起裙子朝他走过来,“启哥!我是你娘啊!”
傅云启闭上眼睛,转过身。
片刻后,他擦干眼泪,叮嘱船家,“我下去见一个人,你在这里看着,如果情况不对,马上开船,不用管我。”
他是男孩子,宗族的人抓到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船家点头应下。
傅云启下了船,小吴氏快步迈至他面前,抬手摸他的脸,又笑又哭,“你长大了。”
他眼圈微红,“娘。”
“欸!”小吴氏响亮地应一声,拉住他的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