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北风吹刮榕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以及从不远处的郁江江面上漂送过来的各种机船时儿尖锐时儿沉闷的响声。细小然而越来越浓密的雨丝透过大榕树繁密的枝叶滴在地面上、人身上,让人感觉又冰又冷,同时也使在场的工作队员们觉得饥饿所带来的疲乏更加明显了!
“但是我更想说的是,你们的这种团结和凝聚力用错了地方!你们把它用在对抗政府、对抗国家的政策法律而不是用在发展经济和村里的公共事业上,这是错误的。你们看看,村里的道路、学校,还有你们的房屋都烂成了什么样子!现在我们江平镇很多村子都在改变,今年很多农户都在想办法开荒种植甘蔗,我想,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关山、北灵那一带现在种甘蔗可热闹得很呀!可你们白村、毕水村呢?难道你们甘于落后?你们的条件我看比关山、比北灵要好很多,可你们都在忙什么、干什么呀?”
“再说说计划生育。我知道我们开展计划生育工作是有很多失误,有些方式方法你们也很反对,其实从内心里我们也不想半夜三更就出发,天不亮就在你们家门口前候着,但是,什么事都有个大形势、大气候的问题,现在的计划生育总的形势就是这样!我们作为基层政府只能而且必须跟着这个潮流走,否则我们就落后,或者说更落后!”
“镇长!”这是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满头白发、脸形线条如刀削斧砍般、手拿铁锹的粗黑老汉说:“这些大道理我不懂,你们搞计划生育我也不反对,但你们这种半夜三更进村抓人的方法我坚决反对!我是党员,一九五0年入的党,在朝鲜打过美国佬。**一向光明正大,可你们。。。。。”
“老同志!”这时刘峰已经走到人群中间,与万明松并肩站在一起,他打断了老汉的讲话:“你不能说我们不光明正大!你知道计划生育工作已搞了十几年,哪一年哪一次我们不都是大张旗鼓地宣传?现在又有哪一个村哪一户人家不知道一胎放环、二胎结扎的政策?你说我们半夜三更进村,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么?我们白天来你们这些对象能让我们见得到吗?”
“这你不能怪我们,刘书记!”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汉子,他用一种气冲冲的口气说:“这种局面就是你们政府造成的!这么多年来,你们搞计划生育就知道动不动三分钟,见了人也没个商良,就知道靠拉、靠袭击、靠什么行政干预,我们老百姓斗不敢跟你们斗,说又说不过你们,你说我们除了逃避还有什么办法呢?”
“还有!”白树德向前走了一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木棍,一开口就高声嚷嚷:“你们一年到头就知道收粮、抓人,比国民党还国民党!你说说你们政府为我们老百姓干了什么?说我们不干正事,你们还净干损人的事呢!大家说对不对?”
他举起木棍,转头朝人群吼了起来!
“对头!”“就是!”人群跟着立马爆发起一片附和声。
“江平镇政府没一个好官!”
“。。。。。。什么鸟事都干不来!”
“刘峰脓官!贪官!”
“揍计生站那帮的!”
。。。。。。。。。。。。
顷刻间,大榕树周边这块小小的空地上竟然人声鼎沸,议论声、呼叫声、咒骂声响成一片!工作队员夹杂在人群当中,一边不时焦虑地看着书记镇长,一边极力与身边的群众大声地解释着什么。十几个计生对象除了还有几个或拿不定主意或真心想去落实措施的还留在原地外,大部份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着眼前这般群情激昂的场面,刘峰和万明松都明白今天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说服群众,特别是要想把剩下的几个计生对象带走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必须尽快做出选择,既然事情办不了了,那就必须赶快抽身-----当着一两百甚至越聚越多、情绪激动、心中邪火乱窜的群众的面,拖延下去每一分钟都会充满不可预知的变数!弄不好会闹出大问题的!
可事情往往是“哪壳不开提哪壳”,就在书记镇长同时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对象那边忽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万明松心一沉,急忙与刘峰分开身边的群众走了过去,身后几个精壮的工作队员紧跟着。
“怎么回事,中福?”刘峰阴沉着脸问梁中福。在北风中脸色灰青的他失却了一向红光满面的神采,陡然间给人以苍老许多的感觉。
“他过来驱赶对象!”梁中福一指白树德:“还威胁他们!”
旁边的杨达、吴天贵等也都纷纷指证,脸上一片愤然之色。
“你想干什么,白树德?”刘峰盯着此刻浑身拧巴、猥琐的白树德,后者则站在几个对象中间,挑衅性地看着刘峰。
“你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吗?”
“犯法?”白树德一副任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神态,指着身后的几个女对象:“老子跟他们商良事体犯什么鸟法!你们他妈软禁妇女,这才真叫犯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