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颠沛流离。却不想,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主母不善,苛待妾室的事,卫简没少听说,但徐清如满含憎恨的双眼和“苦难”这两个字,让她不由得眼皮一跳。
莫非,徐清如生母吴氏的死,另有隐情?
心有灵犀,卫简心里这么猜度着,沈舒南那边已经问出了口。
擅用厌胜禁术的罪名已然坐实,沈氏断无生路,抚宁侯府亦会家破人亡。这样的结果,徐清如应该满足,可是,在牢里的这些日子,看着沈氏几人狼狈、绝望、疯狂的模样,她却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
直到沈大人问出了这句话。
深仇大恨压在心底十余年,一朝被翻出来曝于青天白日之下,徐清如这一瞬觉得,即便身死,亦无所憾。因为母亲,终于能瞑目了。
应卫简的吩咐,徐清如被压下去单独关押。两侧衙役退下,公堂上只剩下卫简和沈舒南二人。良久,相顾无语。
沈舒南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沈氏竟买通产婆,趁着吴氏生产虚弱之时,将刚刚出生的男婴溺死,还以不详人为由,将吴氏母女赶到了庄子上。徐清如眼睁睁看着母亲郁郁而终,心里就此埋下了对抚宁侯府憎恨的种子。”
“所以说啊,后院的女人不能多,否则难得安宁。”卫简叹罢,补充:“尤其是像抚宁侯这样的怂蛋!”
沈舒南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卫简对抚宁侯的评价,用词虽粗俗了些,却也十分恰当。
看着卫简的侧脸,沈舒南目光闪了闪,问道:“卫兄如此见地,未来携手之人可是有福了。就是不知何人会有如此福气!”
卫简闻言看过去,用目光将对方的眉眼脸廓描摹了一遍,淡淡一笑:“自是有缘的志同道合之人。沈兄是否对我的想法不认同?”
沈舒南笑意舒朗:“非也。恰好,我与卫兄所见略同。”
第55章
“是否接着提审佩玖?”沈舒南言归正传。
卫简并未直接回答, 而是问道:“沈兄是否相信徐清如所说,佩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
沈舒南未多犹豫便摇头, “一个不受宠庶小姐身边的丫鬟,又常年不生活在侯府, 却能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出入侯府,又与陆少卿有着那般亲密的关系……她给我的感觉,远比徐清如还要神秘。”
话音顿了顿,沈舒南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道:“或许是我多疑,但抚宁侯府这桩案子,无论是案发的时间,还是牵扯到的人, 都隐隐让我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恕我越矩,敢问卫兄可知陛下对定国公重返西南有何打算?”
卫简微微一个闪神, 很快平复下心境,但再打量沈舒南时, 眼里不由带上了连自己不不曾察觉的惊艳。
“我与沈兄, 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既已放宽心,沈兄你也无需忧思, 一切有陛下在。”
听到自卫简口中说出这“无需”二字,沈舒南当即领会,不再多问,近日来压在心头的重负仿佛瞬间被挪开,长长地舒了口气, 心思又回到案子本身,“对于佩玖,卫兄可是已经另有打算?”
和聪明人共事当真爽快!
卫简点了点头,“她暂时还不能动,留着还有后用。”
沈舒南见她成竹在胸,便也不多打听。
这份“知进退、识时务”让卫简越与之接触,越欣赏不已。
一甲探花出身,在翰林院镀金,而后在六部之刑部稳扎稳打地打开局面,这样的履历,足够冠以“天子骄子”“朝廷栋梁”之类的称号。
大虞国力日盛,人才济济,卫简身为皇帝亲卫,自然对这些栋梁之臣们多有了解,发现这些文臣新秀们,多少都有些通病:矜傲。
这份矜傲倒也不是说不好,但投射在办事上,便是他们要掌握足够的控制权和话语权。
换言之,就是他们要做主。
恰好,锦衣卫办事也是这个宗旨。
是以,北镇抚司甚少与人协同办案。
卫简当初不愿接手曹轩案,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意外之喜是,刑部出来了个沈舒南。
不过,让卫简不能确定的是,沈舒南是天生个性如此,还是入朝为官之后磨练出来的圆滑如此。
这让他很是好奇。
徐清如的突破口打开,抚宁侯府的案子大体上有了定局,卫简和沈舒南整理好一应口供供词,形成完整的卷宗呈送到弘景帝面前。
不日,弘景帝便在早朝上下令,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刑部郎中沈舒南任主审官。
当年为吴氏接生的产婆已经找到,抚宁侯府已然倾颓,撬开她的嘴并非难事。
沈舒南对案情极为了解,故而,堂审进行得非常顺利。当然,鉴于事先与卫简达成的“共识”,佩玖被适度地摘了出来。
抚宁侯府褫夺爵位,男子流放凉州,女子充入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