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传来一阵骚动,不多时,就见胡雪闻大步走在前头,在他身后,两名衙吏一左一右拖着个病歪歪的大和尚。
卫简见状顿时双瞳一紧,下意识将沈舒南和班布克挡在了自己身后。
那病歪歪的大和尚正是昨日接待他们进寺的弘恩大师。观其面相,竟真的有感染疫病的征兆。
在进寺之前,胡雪闻等人就全副武装,遮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而那两个衙吏将弘恩大师架到院门口后就忙不迭将人扔到了地上,避之唯恐不及。
围在门口外的县衙衙吏见到摊在地上的弘恩大师立刻惊得连连后退,险些撞上将他们团团包围着的护卫刀口。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没看到里面那个人得了疫病吗,怎么一个个的连动都不动!
面露怯色的衙吏们纷纷腹诽,却又突破不了包围,只能最大限度地保持与寺门的距离,远处的百姓人群也炸开了锅。
“人已经找到了,就在这里,二位大人,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胡雪闻异常灵巧迅速地跑出寺门,一把扯掉遮着脸部的白布巾,眼里满是占据了上风的得意,“为了避免疫病大肆传染,就委屈二位大人在此多停留些时日了,本官稍后就命人多送些药材过来,待这位大师的疫病痊愈,本官定设宴向二位大人告罪!”
疫病痊愈?
呵,这么个小寺,药材储备想来也不会齐全到哪儿去。等着你送药,稍后是什么时候?寺里的人都得了疫病死绝了的时候?
还真不是卫简封建迷信,就胡雪闻这面相,十足的小人之相,最是让人信不过!
寺中僧人并不多,想来应该感情甚深,在弘恩大师被掼在地上后纷纷围了上去。卫简看了眼屹立不动的护卫们,未多考虑就让他们退回之前的营地。
胡雪闻却并没有撤掉包围寺院的衙吏,在他离开后不久,寺院中发生疫病的消息就如春风般迅速传播了出去,不消半日,包围寺院的衙吏就换成了当地的府兵。
其州府团练使闵唐虽是个武人,脑筋却比胡雪闻拎得清楚,带兵过来的同时也带来了大量的药材,卫简道了声谢,并托付他将这里的情况尽快禀报到京城。
“这个闵唐能信任?”沈舒南帮着卫简分拣药材,低声问道。
卫简看了眼禅房的方向,低声道:“放心,我已经联系师兄了,他会直接禀报太子殿下。”
原来是根本就没指望闵唐啊。
“那你还……”沈舒南刚问出口就恍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想借用闵唐麻痹胡雪闻,让他误以为咱们忌惮着疫病不敢轻易联系外面的人?”
卫简点了点头,“确是有此意。不过,咱们不敢贸然和京城联系也是事实。”
这个世道,疫病是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只是一听到就会让人恐慌不已,不仅难以预防,发了病也极难治愈,传染的速度更是骇人。这不,仅仅半日,寺中已经陆续有十几人出现了发病了症状。
其中就有班布克。
卫简这会儿是真后悔啊,当初就应该坚定地拒绝班布克的请求。
刚跟漠北汗廷达成和谈,人家皇族的独苗苗储君就在大虞境内染上了疫病,怎么就这么巧?!
就算这么巧,人要是真死了,拿什么给阿拉海汗交代?
想想就是满脑门的官司!
卫简头顶满布愁云,使劲浑身解数配了副功效暂不明确的药方来,在寺院后院架了口大锅开始熬煮汤药,不多时,浓郁的药汤味弥漫了整个寺院,并散出院墙老远。
尽管如此,到了第二天早上,发病的人多了一倍不止。所幸的是,那些露宿在室外的人并没有出现发病的个例。
“你不能再取血了……”西厢房内,沈舒南按住卫简握着匕首的的手,被她手腕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刺得眼底发烫,“林公子不是给你回消息了吗,最迟明日一早就会赶到,按昨日那些人的情形,再撑一日我可以的。”
沈舒南今日一早也没能起来床,昨日看到卫简取血做药引熬煮汤药,沈舒南隐忍着没有开口阻拦,毕竟那时候还没有确定联系上了林公子,现下有了确定的消息,他便再也不能让卫简这样做了。而且,上次在红樟林,虽然他意识不清,却还是隐隐记得这个味道的,卫简的血的味道。
“放心,取这点血我还撑得住。”卫简稍稍用力就挣开了沈舒南的手,压在手腕皮肤上的锋利刀刃稍稍一用力就切入了皮肤之下,新鲜的血缓缓流出,汇集到床边的粗瓷白碗里。
因为不能一次性取血太多,卫简只能一日分三次取血,给沈舒南的直接原汁原味原生态地喝了,给班布克的稍微勾兑些汤药,至于其他人的,只能加到汤药锅里了。
如此终于撑到了夜幕降临。
“睡吧,睡醒了,林公子就来了。”此时此刻,沈舒南也再无什么顾忌了,见卫简不放心地守在自己床边,便让她直接躺了上来。
虽然分开缺血,但两日下来,卫简着实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沈舒南今早病倒后,记忆深处的恐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