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忍气吞声作罢。
就这么惊扰了一路,待廖洪宣赶到粮道署的时候,远远就瞧见衙门门口已经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随行的衙吏高喝了一声,门口的百姓快速分出了一条通道,廖洪宣和谭师爷并两名随行衙吏迅速走进了院子里。
大门口的动静立即吸引了院中大堂里众人的注意力,纷纷将目光投注过来。
宏源的洪焘、隆盛的顾长桓、日盛和的贺正平、嘉昌的冉应元、永丰的卢继恩,同州城乃至山西最大的五大米粮行的东家跪在堂下,回头看到出现在院中的聊向巡抚俱是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可廖洪宣在此时此地见到他们却不由得脚步一滞,心中隐隐觉得大不妙。
沈舒南从桌案后面站起身,却没有走下来,拱了拱手,道:“不知竟惊动了廖大人您,不便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常奕的命案是他亲口应下的,廖洪宣此时还真没理由追责沈舒南未通知他就在粮道署开堂,可目光一触及到跪在躺下的几人,心头的无名火里掺杂着隐隐的心虚再度上涌,导致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语气也跟着冷肃了几分。
“沈大人,你虽是钦差,可也不能随便这般拿人吧。你可知堂下这几人是什么人?他们可是我山西境内最大的米粮大商,市面上流通的米粮,他们五家合计占了七八成,无论是缴纳银税,还是造福百姓,都多有贡献,现下怎的要遭受你这般待遇?!”
洪焘几人一听廖巡抚这番话,齐齐高呼冤枉,恳求巡抚大人替他们主持公道。
啪的一声,惊堂木震击桌面惊起一道振聋发聩的脆响,大堂上顿时被惊得鸦雀无声,洪焘等人脸面涨得通红,呼冤声戛然而止,从心里到眼里真正涌上了不安和惧意。
这个钦差竟敢当众驳巡抚大人的脸面,显然是不惧廖巡抚的。今日他手里若真的掌握了他们的罪证,恐怕是廖巡抚也保不下他们!
诚如这几人所想,廖洪宣被沈舒南的一声惊堂木当众下了脸面,顿时心火上头,厉声道:“沈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不知可否让本官旁听看看他们是如何成为罪人的!”
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也是表明了要和沈舒南撕破脸。
当然,沈舒南也没想过继续跟他维持表面上的虚套,神情淡然地拱了拱手,吩咐道:“来人,给巡抚大人看座!”
堂上两名衙吏立刻给廖巡抚抬了张大椅放到了桌案一旁。
廖洪宣冷冷哼了一声,抬腿迈步就坐了上去,刚刚坐稳,忽听得门口人群外传来两道高喝声,人群再次应声分开,先后走进来的赫然是提刑司按察副使梁肃和同州知府万延行。
看两人的神色,应该是急匆匆赶来的,见堂上坐着廖巡抚,脸色稍稍缓和,可目光一闪看到跪在堂下的几人,脸色登时变得与廖巡抚不遑多让。
沈舒南见此情景目光一沉,之前的揣测再次得到印证。廖巡抚、按察副使梁肃和知府万延行,八成是沆瀣一气之徒。
沈舒南先两人一步开口道:“没想到竟然连二位大人也惊动了,如若公务不忙的话,二位大人不如也留下来旁听?”
留下来旁听?那就是他们公务不忙。不留下来旁听?心里头不踏实。
怎么选都是坑。
两人心里头将沈舒南狠狠踩了两脚,又不得不咬牙做出选择,揣着一团火坐到了廖巡抚身后侧。
就在沈舒南出言让两人选择时,廖洪宣恍然顿悟,忍不住开始后悔。不该让梁肃和万延行这时候一起赶过来的!真是急昏了头!
可惜出弓没有回头箭,现下再后悔也没有用,只能祈祷沈舒南不会往他担心的方面想了。
廖洪宣微微侧头看了梁肃和万延行一眼,暗示他们稍安勿躁。这两人也不是四六不通的,廖洪宣一个眼神足以让他们冷静下来,彼此间便不再有任何交流,很快就进入了旁听者的身份。
沈舒南的注意力早就从他们三个人身上转移开来,扫了眼再度低头跪在堂下的几人,端坐回原位,声音沉稳道:“来人,传证人、证物上堂!”
随着一道应和声,两名侍卫将三个同州城百姓并不陌生的人带了上来,随后跟着的三名护卫人人手上抱着一摞厚厚的账簿。
三人跪在躺下磕头行礼,起身时不由自主地视线旁落,给了跪在身侧的另外几人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宏源心中大骇,一时控制不住心中的惧意竟直接抬头看向了廖巡抚,触目一片冰冷的寒意,忙不迭悔恨交加地垂下了头。
沈舒南不动声色地将洪焘的反应看在眼里,随后又让人将粮道署主簿季应槐给提了上来。
接下来,出乎堂上众人和门口围观百姓的意料,沈舒南既没有审问嫌犯,也没有盘问证人,而是直接当众在堂上开始对账。
山西辖下个州府县近三年上交粮道署的税粮数……粮道署实际入库税粮数……现下实际库存数……五大米粮行进出粮食数……三大码头总计进出粮食数……
随着一个个数字的报出,人们开始渐渐听出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