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沈舒南站在驿馆门口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人群中,脑海中回想着马公公临出门时在他耳边的低语:山西总兵余贤清值得信任。
“沈大人,您还好吧?”彭林见沈舒南站在原地恍然出神,纳闷地出声问道。
沈舒南闻声猛地回过神,“哦,无妨,只是一时想事情有些失神。彭统领,我手书一封,劳烦你稍后亲自走一趟送过去。”
彭林当即应下,多一个字也没有问。
沈舒南也不耽搁,转身回房斟酌着用词给余总兵写了封私信。此时他钦差的身份已经暴露,除了廖洪宣,山西提刑司和同州府府衙那边定然也会格外关注他的行踪,亲自拜访余总兵实属不便,只能让彭统领亲自走一趟。
除了身边的一队广阳公主府精锐侍卫,离开紫荆关的前一晚,卫简还私下里给了他一封林骁亲笔手书的调兵手令,也就是说,此时留驻在北军大营的一半贲云铁骑可供他调遣。加之皇上借马公公之口指明的山西总兵府,此时的沈舒南不仅自保无虞,就算是廖洪宣公然发难,他也有镇压的兵力。
思及此处,沈舒南的目光愈发坚定无畏,心里掐算着马公公回到京城的时间,行动上配合着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进行着调查。
明面上是调查核实常奕的死因,实际上,他却在为即将要做的一件大事收集证据。
洪家酒楼的三楼整层空了下来,最里面的一间包厢内,廖洪宣听着另外两人说着这几日的最新动向,不由得插嘴问道:“还是见天儿地往码头跑?”
梁肃点了点头,“就是挨个码头逛,兴致来了还跑上船去看热闹,若不是身边跟着咱们两个衙门的人,早被人撵下船了!”
梁肃是山西提刑司副使,专司辖内刑名按劾之事,派到沈舒南身边的佥事韩文钰是他的心腹下属。
同州府知府万延行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我这边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无非是逐一盘问了一番常奕身边的人,得到的口供无非是大同小异。不过,这个钦差大人也是奇葩一个,到底是年轻,啥子都敢试一试,那天竟然亲自登门去给常奕验尸,就连常奕的老婆都吓得躲得远远的!”
梁肃也跟着笑了两声,眼底涌动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和不屑,“看来京里的消息也不全然是事实,之前的几件案子,无非是沾了卫简的光,至于为何让他沾光分功,呵!”
卫简好颜色,与沈舒南的风言风语如今已经成了京城百姓背地里的最大谈资,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现下看来到还是真的印证了这句话。
廖洪宣被他们二人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可总有件事放不下心来,“早先他可是同我说了的,离开那几天并不是因为访友,而是有秘密公务去办。”
梁肃讥笑,“什么公务,分明是跑去私下会卫简罢了!”
近日他们已经得到资金光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沈舒南的确是去过,返程时间和他回到同州城的时间正好衔接得上,这样看来,梁肃的说法也没错。
廖洪宣和万延行眼里也浮现出讥讽之色,便也不再纠结这个沈舒南。
此处说话最为方便,却不能太频繁地过来,机会难得,廖洪宣神色肃穆地说到正题,“京中刚刚传来消息,那位近日即将入城,让咱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切不可让那位有丝毫纰漏!
梁肃和万延行双双精神一振,有紧张,更有按捺不住的激动和雀跃。
廖洪宣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只在他们情绪收敛后才出声提醒道:“那位的行踪切不可泄露,否则,老师那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于大业危矣!”
此二人双双拱手,郑重保证。
此后,三人就接下来的接待事宜仔细商讨,声音都尽量压低着,寂静的三楼走廊里只听得见喁喁低语声。
就在廖洪宣三人对他口中到来的那位喜忧各异时,沈舒南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这日一大清早,一队身着总兵府软甲的士兵突然将驿馆整个包围起来,领头的黑脸大汉与彭林有一面之缘,见他走在一儒官身侧,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末将山西总兵府参将朱传安,参见钦差大人!”朱传安甲胄在身,抱拳行了个武将礼。
沈舒南笑着拱了拱手,“有劳朱参将了。”
朱传安显然是得了余总兵的提点,对沈舒南很是客气,侧身让沈舒南先行,自己和彭林抱了抱拳,吩咐好留守驿馆的人马,剩下的人跟着他一同护卫沈舒南前往粮道署。
廖洪宣得到消息险些将手里的茶盏摔到自己身上,昨夜他刚蒙幸得见那位大人物的召见,信誓旦旦保证同州城尽在他掌握之中,结果才一晚上的功夫,粮道署就被总兵府的府兵团团围住,沈舒南竟然想越过他私开府仓,简直是胆大包天!
气急败坏地命人备马,廖洪宣带人急匆匆赶往城北粮道署。同时让人送信到提刑司和府衙,让梁肃和万延行立即赶到粮道署。
廖洪宣在大街上策马狂奔,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可一间是官家人装扮,众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