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放我走吗?」
「师姐自己能走吗?」
「我走了你回去如何交待?」
韩月沉默。
「横竖都是为了那批军纲,我就送与你吧。你回去是去送给红娘子也好,交
给唐云也好,总少不了你的一场富贵,也不枉咱们同门一场。我已伤重,大限已
至,给我个痛快吧。」
「师姐何出此言!红娘子……」
「我不死,你回去能好过吗?留在这里,也是冻死!红娘子又岂会让我有好
日子过,与其被折磨死,不如来个痛快!」
「师姐……还有何遗言?」
「我这一辈子,打家劫舍杀人害命,太多了,落得如此,也是我的报应到了。
但愿下辈子,托生个太平盛世吧。还有,莫太相信红娘子,这女人居心叵测,一
定要留心。」
「小知道。」
「去找方腊,那批东西的线,我都交给方腊去埋藏了,我有件信物,他见
了便知真伪。」
「还有……再见了唐云,问问他的身世……」
*** *** *** ***
宋陕西河中府,龙门山。
官道上积雪处处,人群却往来熙攘。此地乃是汾河以北,陕西路和河东路的
交界之处,大路之上,商旅络绎不绝。河中府乃是大府,紧邻河东路绛州,龙门
山便算是两地的界山。北边是河东,南边是陕西,此二地皆是商贾发达之地,因
为靠的近,二地之人多有通婚,故此新年一过,便开始大规模的走亲戚,这条官
道上也变得热闹起来。
而人一多事就多,地方官府则照例派出兵吏弓手在道上巡逻,设卡盘查流民。
雪后的官道,雪倒被踩得不剩多少,多成了泥泞。
两男一女,分做不同打扮,分散混在人群之中,往北边而去。
女道士打扮的女子,气质冷艳,手持拂尘背背兜囊。还有个面貌阴沉的汉子,
却是做文士书生打扮。最后一个,却是做个商贾打扮。童贯混在人群中,不时拿
眼睛瞟着他的目标。
那是个看起来像个皮货商人模样的青年男子,在河东待了几年,这样的人见
的多了。若不是特意提醒,只怕从自己眼前过都不会注意。
三年前自从在浊轮川错失良机之后,童贯便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回京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不完成使命,是不可能回京的。若是一辈子不成功,便可能要一辈
子老死在外,永无出头之日。那梁从政从汴京来河东监军,便真的只是监军如此
简单?他的随行名单上竟有童贯的名字,童贯便知道这位刘妃面前当红的大貂,
还有监督他们的使命。
这三年来,他只得老老实实的在梁从政手下,呆在河东,每时每刻都不遗余
力的追查孙二娘的下落。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钻了牛角尖,一直认为只有
找到孙二娘才能找到韩月,却没想过直接找韩月。
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也查不到任何线,甚至有何灌的帮助也不行。
何灌乃是河东名将,名副其实的地头蛇,梁从政监军时,便刻意结纳拉拢与他。
这何灌也很上道,投桃报李暗中帮忙,但是却没有任何结果。想起来这一点,童
贯就哀叹自己命运的坎坷。以何灌的能耐,那天突袭浊轮川,那孙二娘居然还能
逃出生天,莫非是老天爷在保佑她?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终于等到时来运转的一天了。
孙二娘没找到,韩月这贼子竟然自己出现了。
看来人生总是充满惊喜和意外的。
当自己被梁从政叫去的时候,自己才得知苦日子到头了。加急的密信来自渭
州,要意思就是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名字,唐云。
原来老天还没有抛弃自己。
现在唐云这小子便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但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尽管童贯心
中真的焦急难耐,恨不得立刻将这厮拿下,逼问出韩月的下落。
谁知道这厮是不是一个人?
来之前,他们已经对这唐云的情况有所了解,原先折可适的部下,大宋的叛
将,现在可能是西夏的密探头目。这样的人,别的不说,武功定是了得的。他们
三人虽也自负武功,但是并没把握能将他不为人知的生擒,事实上除非是神仙,
恐怕没人办得到。
在这人来人往的官道上,众目睽睽之下,一旦动起手来,必然惊动地方官府。
而他们担负的任务是绝对不能曝光的,他们的身份也同样,所以他们不可能
动用官府的力量。事实上就算登门亮明身份,地方官府也绝对不会甩他们,甚至
有可能把他们抓起来。
蔡京的家将又如何?便是章敦的家将来了,也只是个家奴而已。再加上一个
宦官和一个宫娥,不奉旨私出皇宫大内,在江湖上游荡,被地方官抓住了,直接
杖毙都说得过去。
大宋不是汉唐,宦官在大宋可威风不起来,这里是士大夫的天下,就算是个
不起眼的小小八品薄,人家也是考进士考出来的,也是够资格和天子共治天下
的士大夫一分子。你一个阉人奴才,那些士大夫们肯正眼看你就算你祖宗积德了,
还想指挥这个指挥那个?不是找死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