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团聚了……可我舍不得,我留念这世上,留念这世上的人,留念着你……我活到这么久,是仇恨支撑着我,可当我得知所有真相后,我却放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意外出现,让我觉得这世上不是只有仇恨,我愿意为你放弃这些恨,这些斗,像个普通的姑娘家去坦诚的接受这份感情,并愿将我所有的爱与恨,都只给你一人……”
她的声音虚弱而无力,睁着一双空洞洞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邵谦的,哭的久了,眼睛如拨散云雾般,她目中焦距终稳稳落在他脸上,待看清那张无血色却刚硬的面容时,她心如刀割,喉间有一阵腥甜的味道涌上来,她眼前又突然变得模糊,所有光线瞬间黯淡,昏沉中将头倒在邵谦胸前,口中还在道:“你不肯醒来,那我就陪你一块睡吧……”
然后整个人再也支持不住的,陷入黑暗中……
而就在不远处,傅四爷站在雾霭丛林里,任凭周遭的湿气打湿他的衣袍,他纹丝不动,目若星辰般盯着远处的那幕,依稀能听到景秀温柔而真挚的细语,是他从未听到的真诚与温柔……
他胸口有一股郁气,让他几乎难以呼吸,他温润如初的面容在雾霭中腾升起水雾来,迷乱了双目,他感到由内泛起的冷意,就像脚下被雾气浸泡的身子,连同心也泡在发白的雾霭中,缓缓下沉。
曾九看着脚下那一摊血迹,上前劝道:“四爷,六小姐心里喜欢的一直是邵谦,她跟你在一块,虽也是笑着,可那笑意从未笑到眼底,不过是强作笑颜,看得出,她并不开心,四爷身边有那么多妃嫔,还有等着你的钱皇后,又何需强求一个不将你放在心上的女人呢?”
傅四爷静静的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他紧闭的唇齿间挤出了几个字:“是我强求了吗?”
曾九于心不忍,但不得不将心里话道明白:“四爷应当认清,从六小姐回府后,我们派人去打探她的过去,原本就是为利用她对付傅太太,他们这些人自认为救四爷离宫,就能无法无天,强势插手一切。咱们是要让他们看清形势,才利用六小姐复仇的心里,对付大小姐和傅太太,这一切都进行的顺利,可四爷真不该爱上六小姐,不然邵谦早就死了,又何故被他穷追猛打的?江山与美人自古难两全,孰轻孰重,四爷心里应该更清楚,为了钱皇后,还有太子,不能再过份沉溺这些。眼下这邵谦是生是死,还是未知,可他重伤,就算能侥幸醒来,也要调理几月,我们趁此机会,可去联络石亨等人,那徐有贞与石亨久识,由他引荐,事半功倍,当今这朝廷武将中,唯一能与邵谦抗衡的只有他。”
曾九心中早有谋算,只等着四爷决议,却见他目光深幽的望着不远处,面上温柔而绝望,曾九急切道:“四爷不愿忘却六小姐的话,可等登基大位后,赐死邵谦,再将六小姐接到宫中。”
傅四爷听言,眼神微微一变,收回目光。
曾九见他希冀的目光一亮,赶紧道:“已安排了马车,咱们现在就趁乱离开杭州。”
阿莽也在旁直点头。
傅四爷看着面前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慰藉地淡淡道:“走吧!”
最后望了眼那处,目光深不可测,像穿透了几百年的时光深深地凝望着景秀,直到被层层雾霭遮掩,再也望不到,才转身离去……
*****
三日后,景秀朦胧间醒来,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尊大石佛,还有各色奇形怪状的佛像,她又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可清晰的看到那些佛像形态,她昏沉的喃喃道:“难道这是地府……”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冷峻的笑意:“睡傻了不成?”
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飘入耳内,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张望四周,视线才落到邵谦身上,见的那张如刀锋般刚毅肃穆的脸,眼眸如鹰般犀利,唇角紧抿成一条线,可眼底却有笑意浮起。
景秀眯了眯眼,想看的更清楚些,有刺眼的光照耀进她眼睛里,不是一片黑暗,她看的很清楚,就那般定定的望着,脸上忽而绽放出如花朵般炫丽的笑容。
可下一刻,她眼神向下一凝,登时愣住,双颊倏地飞起一抹红晕,以手遮住双眼,转开脸嗔道:“你怎么不穿衣裳呀……”
看到男子袒露裸露的宽胸,虽前前后后绑着纱布遮挡,可那结识的胸肌还是一览无遗,她紧紧捂着双眼,脸上更是红潮一片。
却听到一声沉闷的低音道:“我这不是换药么!”
景秀才恍惚记起来,他身上重伤,忙放下手紧张道:“你的伤好了吗?”
与他深黑如夜的眸子对视,可看透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