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业六日,慕雪回春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繁忙状态。
几乎每一个登门求医的病患一开口并不是述说自己的病情,而是由衷地对芷衣说一句,“成大夫,您能死里逃生,真好!”
各种滋养补品堆在大堂一角,跟小山一样高,都是芷衣推不掉的盛情。
遂,她索性让虹彩把这些东西都转赠给需要补养的穷苦病患,倒也落得心里坦然。
经历了这么一场意外,她发现冬儿这孩子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不仅更加懂事,似乎还有了心事,偶尔会坐在角落里发呆。
芷衣不免担忧,怕这孩子的心理出了小问题鱿。
可每当她问冬儿在想什么,他马上就会笑着摇头,“没有啊,娘亲赶紧去给人瞧病吧!”
这让她倍感焚心,连看诊的时候都有点心事重重。
而芷衣的心绪不宁,同样落入了一个人的眼中,他也跟着忧心。
这个人就是慎王爷龙耀琛。
芷衣苏醒后,他曾要离开慕雪回春,想要住进隔壁客栈。
腿伤是需要慢慢调养的,总不能一直在医馆叨扰,并且,任哪个医馆也没有让病患久住的先例。
就在他跟芷衣道别的时候,她却出言挽留。
“公子如果不嫌医馆条件简陋,就暂时住在这里吧!”相认之后,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她都称他为“公子”。
“会不会太过叨扰……”耀琛迟疑着,实则心里很想留下来。
“不会不会!”廖婆婆第一个出言相劝。
耀琛望着她,目光有点茫然。
听芷衣说,这廖婆婆是宫里的老人儿,但他以前在宫中从未见过这个老妇人。
还有那个虹彩,他也没有什么印象。
并不是因为他记忆力不够好,相反的,他之所以才学渊博,很大程度是因为记忆力超群。
其实,宫中大多数的太监和婢女他都没有见过,也很少有人见过他,只因从十岁起,他就喜欢出宫游玩,及至十六岁之后,他每年在宫中逗留的时间就更少了。
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他是不会留在宫里的。
遂,当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廖婆婆极力挽留,耀琛很是意外。
芷衣环视周遭,收回目光,“医馆条件可能没有客栈好,但这里能住得随意一些。何况,这种千里相遇的故人情是难能可贵的,好歹芷衣也在这里住了六年之久,让公子留下来,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恭敬不如从命,我留下来便是。只是有一点,如果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姑娘一定要吩咐我去做。”耀琛表面看起来淡淡然,实则十分开心。
如此,慎王爷便在慕雪回春住下了。
后宅房间很多,余唐和鲁雄又收拾了两间出来,分别给耀琛主仆居住。
因为身上还有余毒未清,耀琛没有再出去游玩,而是留在医馆,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廖婆婆抄写药材清单,帮虹彩铺整病床什么的。
但不管他做什么,芷衣始终在他眼里打转。
所以,当芷衣为了冬儿心神不宁的时候,耀琛也跟着忧心。
而他的忧心,则被廖婆婆的犀利目光捉得个正着。
终于,老妇人寻到了跟当事人谈话的机会。
一天晚饭后,耀琛在门外欣赏刚开的一盆夜来香,她便来到了他的身边。
廊檐外下着毛毛雨,街上人不多,难得热闹非凡的落凡街上如此清静。
“陈公子,老身有件事想问您……”廖婆婆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正在赏花的耀琛一愣,扭头看着老妇人,“婆婆请讲。”
“是这样的,听公子的口音,应该是信城人士吧?但不知,公子成亲与否?”已经开门见山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
耀琛礼貌地笑笑,摇头,“陈某并未成亲。”
“那,可有心仪的对象?”廖婆婆觉得,这话得亲自问本人,鲁雄的回答只能做参考,是不作数的。
耀琛又毫不迟疑地摇头,“没有。”
老妇人忍住了内心的小喜悦,“请恕老身唐突,公子觉得我们成大夫如何?”
这下,耀琛没办法再故作镇静了。
他站直了身子,目光挪向外面的雨丝,心想:如何?她自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廖婆婆见他发呆,便有点后悔,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唐突吓得温文尔雅的陈公子不敢答话了。
就在她想圆一下自己的尴尬时,男子望着她,郑重地开口。
“廖婆婆,我想娶芷衣,希望您能应允。”
这句话就跟天上的炸雷似的,轰隆隆响在了廖婆婆的头顶,颠簸起伏了大半辈子的老妇人一时间有点发懵,——她明明是来透话儿的,怎的这陈公子竟然直接提亲了呢!
“婆婆
,请您帮我这个忙!我发誓,芷衣嫁给我之后,我会好好待她们母子俩,也会跟芷衣一起好生孝敬您。”耀琛微微垂首,做出谦恭的姿态。
“这……”廖婆婆终于稍微清醒,“老身还得去问问芷衣……”
耀琛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冬儿不能没有父亲。长此以往,这孩子的人生都是不完整的。婆婆放心,对她们母子俩,我不仅有心,而且有那个能力。”
老妇人彻底清醒,微微摇首,“以芷衣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你来养活她们母子,这医馆是一定会开下去的。还有就是,你家远在信城,离清城千里之遥,你能留下不回去吗?即便你同意,你的父母亲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