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苏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早上。
当她昏厥过去之后,中毒男子和鲁雄惊得赶紧喊人过来。
廖婆婆、虹彩、伙计余唐和小不点冬儿,听闻喊声几乎同时冲到了小床边。
一看到芷衣的样子,众人莫不感觉束手无策。
余唐只是打理杂务的伙计,对治病救人是一窍不通的。
廖婆婆平时虽然帮忙拾掇药柜,也只是按照药柜里药材的摆放进行清点,具体什么药治什么病,她是根本不知的鱿。
虹彩更糟,她只负责打扫卫生,连药材的名字都说不出几种来。
“清城还有别的医馆吗?”身中蛇毒的男子格外不安,目光在几个大人脸上扫视。
余唐挠挠头发,“原本是有的。但是医术都不是很高明,自打我们慕雪回春开张之后,不到三年时间,另外几家医馆便陆续倒闭了。”
他说的是事实。
还有没说的是,因为慕雪回春“抢”了其他几家医馆的病患,曾经为此而遭受打击报复。
那段时间,慕雪回春很惨,门板上经常被泼粪,连来医馆求医的病患也跟着遭殃,常常遭受无端的恐吓。
有几次,胆小的女病患刚进医馆的门,后背就被扔上了几条两三尺长的菜花蛇,吓得旧病未愈又添新疾。
后来,是清城的父母官亲自出头,才令那几个濒临倒闭的医馆罢手。
也是这父母官感受到了慕雪回春的能耐,——其八十岁的老母亲和四岁的小儿子,两条性命都是被成大夫给救回来的。
最主要的是,这父母官是个有远见的人,并未收受另外几家医馆的贿赂,而是做长远打算,为清城百姓谋福利,留住慕雪回春这个金字招牌。
有了官府的庇佑,倒闭的几家医馆后来也没有再来找茬,而是各自转投了别的营生。
言归正传,余唐的回答令众人意识到,没人能医得了女子,——她,危在旦夕。
“不行的话,就赶紧送到临近的城郭去。”半坐在床上的白衣男子说道。
随即,看向鲁雄,“你赶紧去找一驾脚力好的马车。”
鲁雄领命之后就要离开,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给喊住了。
“等一下!”
声音来自众人的膝盖处,大家低头看去,正是满脸稚气的冬儿。
“冬儿乖,你娘会没事的。”廖婆婆拉过孩子,柔声劝道。
冬儿挣脱老妇人的手,“姥姥,让我试试吧!娘亲这是中毒了,可能等不及到别的医馆去……”
说着,孩子已经走到母亲身边,把小手搭在脉搏上,着手号脉。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之后,被他的架势给震住了,没人想要阻止。
俄而,冬儿满脸凝重,转头看了一眼虹彩,“虹姨,把药箱给我拿来。”
虹彩打愣之后,马上很听话地照做,很快,将药箱抱了过来。
“唐叔儿,赶紧帮我把娘亲平放在病床上。”冬儿又吩咐余唐。
余唐不敢耽搁,弯腰抱起芷衣,放在隔壁床上。
倒是廖婆婆,对这个六岁的孩子不甚放心,“冬儿,这可是你娘,她的性命对我们来说很紧要,你能行吗?”
冬儿睨了姥姥一眼,“您放心!对冬儿来说,娘比什么都重要。”
言下之意,救治这么重要的人,若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做的。
廖婆婆便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冬儿着手为母亲解毒。
他爬上了小床,跪在母亲身边,拿起一枚银针,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开始施针。
几个大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个个屏住呼吸,看六岁孩童以细弱的指头在母亲身上比划、寻找穴位,然后,将一根根银针扎下去。
稍顷,女子的面部、手足,几乎布满了颤巍巍的针体。
施针之后,冬儿让虹彩拿来纸笔,在上面写了十二味药材。
“三碗水煎成一碗,赶紧去,煎好了马上拿过来。”把纸笺递给廖婆婆,吩咐道。
老妇人不敢怠慢,赶紧拿着药方离开。
这时,旁边床上半坐的男子开口发问,“孩子,情况如何?”
冬儿瞥了他一眼,口吻跟大人无异,“你还好意思问我?如果不是你闲的没事去郊外爬山玩乐被毒蛇咬伤,我娘就不会医你,自然也就不能身染残毒……”
“残毒?她怎么会……”男子不解地问。
冬儿打断了他的话,“若不是我娘用嘴把你伤口处的毒液全部吸出来,此刻你早就见阎王了!”
男子马上懊丧地低下头,“真的不该救我……”
“不救你?以我娘的医德,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转头看着鲁雄,“哪怕遇见那么猖狂跋扈的人,我娘依然会以人命为最大!”
鲁雄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脸膛胀得通红。
床上男子虽然没有追问,却也能够猜到七八分。
“那,你娘的毒能解掉吗?”男子继续跟冬儿说话。
到底是孩子,遇到真章儿,还是不够坚决,“这个,我也不敢保证……,试试吧……”
旋即,把所有银针一根根取下,就像他娘亲平素做的那样,再认真地插回到针袋里。
白衣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榻上昏厥的女子,眼里填满了担忧。
稍后,廖婆婆端了药碗过来,大家伙通力合作,扶身子的、捏下颌的、喂药的,总算是把大半碗药给芷衣喂了下去。
“还要多久才能醒?”廖婆婆心急地问道。
冬儿为母亲把了一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