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隼这边发生内乱了?”希尔瑞丝还来不及消化那人带来的消息,就感到卓格里斯加重了施在脚上的力道。从脖颈上传来的喀喀声,让她意识到死亡逼近。她抿紧嘴唇等待临终时刻的到来,然而卓格里斯却突然收了脚。
“可惜。”卓格里斯说道。
希尔瑞丝一脸不解地望向他,只见卓格里斯的神情出人意料的平静,她隐约察觉到,这“暴君”的双眼居然流露出了不知是遗憾还是愧疚的神色。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立了片刻,目光像是透过这屋里的人,这屋子本身,投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忽然间,一抹冷酷的笑容浮上了卓格里斯的嘴角。他转身对下属吩咐道:“辛苦诸位了,那些勇士应当得到犒赏,‘天堂’的大门会即刻为他们敞开,佳肴、侍女任他们享用。”
卓格里斯的话音刚落,和摆设无异两位侍女就啜泣了起来,希尔瑞丝诧异地发现,其中一人居然贴着墙根慢慢坐到了地上,像不堪骤雨打击而蔫的花朵。
卓格里斯一脸讥讽地瞥了那侍女一眼,随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希尔瑞丝的身上。
“这女人也作为战利品赏赐给众人……”他冷冷地说道。
就在那“暴君”给希尔瑞丝下达判决的同一刻,一场私刑正在夜枭村落里上演。
医师住所内,克罗斯看着捂着肚皮弯腰讨饶的德里克,一个跨步上前提起了他的衣领。
德里克尚未站稳,便结结实实地挨着一记迎面痛击,他被揍得鼻血横流,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半圈,克罗斯跟着就按住他的后脑勺朝墙面、桌角撞去,德里克的那副鹰钩鼻在两下又狠又快的撞击中折断,鼻血糊了一脸。
克罗斯听着他杀猪似的哀嚎,终于停下了继续磕他脸的举动。
“说。”他揪着德里克的头发,强迫他的脖颈后仰,随后又在他的耳边低语道。那简简单单的一个词儿简直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德里克用带着啜泣的声音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啊,他走了那条小路,好把那女人送到卓格里斯的手里……”
这话尚未说完,德里克的面孔就再次被按到了桌面上,这一回,整张桌子似乎都要被撞裂了,桌面在一通摇晃中碰到了边上的药柜,叠放在上面的瓶瓶罐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克罗斯退后半步,他拽起几乎陷入半昏迷的德里克,又照着他的肚子和脸给了几拳。
德里克这回再也站不住了,他整个人蜷到了地上,克罗斯则掏出一把猎刀,缓缓地蹲到了他的身边。随后,那把寒光闪闪的猎刀便在他的脸上磨蹭起来。
“知道吗?”克罗斯开口道。
“你们父子俩的鹰钩鼻挺遭人嫌的,我替你削掉它,好吧?”
德里克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我们家……啊!”
那把猎刀没有削掉德里克的鼻子,却扎扎实实地扎进了他的胳膊。只听克罗斯不无讽刺地说道:“你们家的人知道你在这儿?恐怕,他们都以为你去村外了。”
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德里克的面颊,借此提醒这小子,他们用在医师兰扎特和希尔瑞丝身上的招术被反施到了他的身上。
“当然,你还可以指望有谁碰巧跑来这里救你。不过,这地方空置太久了……这人去楼空的事情是谁搞出来的?”克罗斯一下拔出猎刀直刺德里克的眼睛。那刀刃在距离德里克的眼珠不足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说!”他加重了语气。
“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兰扎特?”
一股尿骚味忽然在屋子里弥漫,这臭味磨光了克罗斯的耐心,他举高了猎刀,跟着便要朝德里克的眼睛扎去。那寒光灿灿的刀刃让德里克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就在这个时候,屋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面孔刮得不留胡茬的中年男人带头冲了进来,他一把捏住克罗斯的手腕阻止匕首继续下落。但饶是如此,德里克的一只眼睛仍被刀刃刺瞎了,他发狂似的在地上直滚,看起来性命无虞。
克罗斯扭头望向那个阻止他动手报仇的男人。那人居然是被驱逐出村子许久的弗莱格。
“弗莱格?”他喃喃道。他不是在德斯坦混到了卫队的中尉一职吗?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就为了阻止自己给兰扎特复仇?
“不值得,孩子,不值得。”弗莱格从一时震愣了的克罗斯的手里慢慢拿走了武器。
在他的身后,仰仗他人搀扶的年迈长老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冷清许久的屋子因为这些人的涌入而有了人气。有那么一瞬间,克罗斯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过去,兰扎特坐在屋子的里侧,耐心地询问某位村民的近况,其他人则占据着屋子的别处,聊他们的家常……
克罗斯感到内心翻滚不止,可脸上却流露不出丝毫表情,只听长老说道:“孩子,你扎瞎他一只眼睛真的够了,兰扎特肯定也不希望你为他背负罪责。”
“你们……记得医师的名字?”克罗斯问道。
“这是个傻问题,我们怎么可能遗忘他呢?”
“他……”克罗斯一语凝噎,他跟兰扎特的一层关系,为这个温暖的人带来很多麻烦,他一直以为兰扎特为人遗忘了,他的仇只有自己记得,只能自己去报。
“把下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吧!”弗莱格插了一句话。众人的视线随即转向了差点被遗忘的德里克。
“说吧,村里是怎么藏匿血齿薰,然后对外输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