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杀害无辜曲莹儿,事败威逼利诱隐瞒真相,妄图瞒天过海,罪其一;李代桃僵设恒兴当铺,私受贿赂,共抄捡黄金六万余两,古玩珍宝千余件,罪其二;招安土匪,姑息养奸,每年上交岁钱合计五千贯,致使锦州匪患猖獗,罪其三;官商勾结,哄抬物价,锦州丝、粮、盐等物比之别地均高百中有五,百姓苦不堪言,罪其四;私设名目,横征暴敛,加征蚕桑、粮草各类杂税,折钱四十余万贯,罪其五;刑讼冤案频频,以钱银代刑,诱骗乞儿代斩,罪其六;堵民之口,滥行冤狱,致使无辜者入狱,民不得安,罪其七。罪责证言名录,谨具如後。顾凌二人看至最后,知道事关重大,躬身将奏折递还。
嘉平帝见宝福把奏章轻轻搁在御桌上,面上虽不露半点痕迹,心中却怒火中烧,此次若不是殷元昭前去,恐怕也难知真相。
他看了眼殿内众人,沉声问道:“众卿都看过了,以为如何?”
顾凌余光看过去,魏王和王宪仍是维持原状,口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其他几人有喜有忧,只是都不愿做这出头鸟。
他揣摩着嘉平帝的心思,正欲上前,站在他旁边的金锦却已经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若是肃安郡王所言为真,则锦州败坏纲纪,无视朝廷律法,如此不忠不义,必须严惩,否则难以平息众怒。”
顾凌见此也道:“臣附议。民乃国之根本,锦州诸人行事有伤国本,若不严惩,恐怕民心尽失。”他二人一说朝廷,一说民心,正和嘉平帝心意。
谢普此时才站出来道:“陛下,锦州行事荒唐,绝非锦州一地之力。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先肃清他们的靠山同党,方可以儆效尤。”
王宪眼皮抬了抬,心知谢普所指为他,他深知现在即使满身是嘴,也脱不了干系。于是也不辩解,再次上前跪下请罪:“陛下,臣教导无方,恳请陛下治臣之罪。”
嘉平帝冷哼一声,道:“要是治你的罪,能把锦州这些事全免了,朕就省心了。”言下之意,必是要细究了。
谢普垂眸,盯着地面一眨不眨,暗自思量立储之事。
这一日,大明宫屡出政令,先是王宪除去文渊阁大学士,罚俸一年。又是吏部尚书赵彦泉等十三人革职留看,擢礼部尚书苏墨统领吏部,于三日内拟出锦州及十三县调任名录。命羽林卫押回锦州众犯,回京再审。令郭平、金锦、顾凌在众犯抵京后三司会审,同时严查为他们遮掩罪行的官员。还有御史大夫御下不力,监察御史未尽其责,均被免职。
余下一月,上京城中剑拔弩张。尤其是镇西大营和羽林卫押送重犯进京后,王氏一派莫不是人心惶惶。三司协同办案,司部郎官穿梭于坊里之间。朝内人人只觉头上若悬着尚方宝剑,不知何时就刀落人亡。
那日的朝议过后,殷元昀并未随众人一道退出大明宫,而是留下来欲言又止。
嘉平帝心情败坏,但是他一向疼爱幼子,忍住气□□道:“你已经封王开府,再不许像以前胡闹。要多学学你肃王兄,朕才好放心让你出去办差。”
殷元昀露了个笑脸,走上前扒着御桌说道:“儿臣正是想求父皇一道旨意。”
嘉平帝故意冷下脸来,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殷元昀平日多得他宠爱,如何看不出他是故作生气,笑道:“肃王兄可有说明何时回京。儿臣好久没见他,又错过他生辰,想亲自去迎接他回来。”
嘉平帝闻言一顿,殷元昭生辰时常不在上京,也少有人给他庆贺,难为殷元昀还记得。他抬头看过去,幼子情真意切。他心中一动,平王、魏王个个为权为利想置殷元昭为死地,其他皇子和殷元昭交情也极为淡薄,唯有幼子殷元昀,小时候就敢偷溜出宫往肃王府跑,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兄弟情分。
他面上丝毫不动,拒绝道:“别打量朕不知你的心思,上京这么大,不够你玩的?”
殷元昀跑到嘉平帝身边,殷勤地替他捶背捏肩,还不忘委屈道:“儿臣冤枉。儿臣悄悄地去,不让人知道。”
嘉平帝听幼子撒娇,心中十分受用,道:“你将今日之事做一片策论上来,写的过关,朕就告诉你元昭回程的时间。”
第46章 自古逢秋悲寂寥
暮秋十月,天气逐渐转凉。远远望去,万秀山墨绿更浓,红枫掺杂其中如同人面上的一道血痕,尤其显眼。官道上落叶堆积,黄橙橙的一片。
十数少年御马而行,马蹄踏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领头一人身穿白色锦袍,袖口处金线绣着云纹,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他收紧缰绳,回身向正中间的少年道:“王爷,你到底要去哪儿?”
旁边红衣的少年笑道:“反正不是去围场。你想跑马,官道这么宽,任你风驰电掣,也没人管你。”
又有一个穿蓝袍的少年也嬉笑道:“只要不在上京,爷想如何就如何,再也不用听人唠叨,也不用看蹬鼻子上脸的御史脸色,简直做神仙也不换。”说罢还回头纠着一帮人大声唱自己制曲填词的“逍遥歌”,破锣嗓子惹得官道上人人侧目。
白袍少年和他们并辔走着,现在太阳已经偏西,再不还程今日绝进不了城门。他面带忧色,又问:“咱们今日果真不回府吗?”
红衣少年扬鞭一挥,道旁秋叶纷飞。一路行来问了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