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蔚蓝色的天空中,偶有几抹白云。角斗场早已是人山人海。贵妇人们手捧着零食,三五成群地散坐在观众席的前面,时不时掩面欢笑。市民阶层的粗汉只能买到靠后的位置,站在座位上,扯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一丁点细节。下层妇女们只能站在过道上欣赏角斗。她们对角斗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地喜欢杀戮的血腥。
谁也说不清角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无法考证是谁发明了这个残忍血腥的娱乐方式。南方诸国早在半个世纪以前就已经了禁止了生死角斗。甚至,这几年还在激烈讨论,要不要废除奴隶制。可是在北方,角斗是上至贵族阶层,下至是市民阶层,最喜爱的运动。当然不包括奴隶,因为他们是角斗场的斗士,是会说话的野兽。第五次北伐后,大批战俘被送进角斗场。因为人数太多,同时也是顺应民意,角斗场老板把往常一对一的角斗改成了十人混战的混斗模式。这一创新吸引了大量观众。
元绍羽并不喜欢角斗场,因为角斗场里面混杂着大量肮脏的平民和低贱的奴隶。元绍羽常常说:“哪怕是跟低贱的奴隶呼吸同一个房间的空气都会让我感到恶心。”可是,他是今天的主角,必须到现场参观角斗士的演出。
“人们常说,作为公爵继承人,你是多么幸运啊,拥有巨大的财富和权力。哈哈,多么无知。你看现在,为了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我就不得不做自己讨厌的事情。我甚至还不比上一个奴隶自由!”元绍羽小声地跟周围的人抱怨。围在元绍羽旁边的青年将官们适时地发出一阵欢笑声。
“少将军你好,我是《雁临日报》的特派记者。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你。请问,我能给你拍一张照片作为明天的头版封面吗?”一个年轻的记者拿着相机问道。
元绍羽点点头,把弟弟元易安拉到他身边,说:“没问题,不过,我只能让你拍一张我们兄弟两的合照。”
记者喜出望外,欣喜地说:“好的,那请你们站好。好的,小公子表情再自然点。对,就这样。一二三,茄子!好了!谢谢!”
元绍羽亲自把记者护送到观众席外,说:“亲爱的记者,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哟!哟!哟!”“走快点啦!慢脱脱等死啊!”“哈哈!你们看那个小女孩。”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粗俗的汉子们大口灌酒,然后猩猩般捶打胸口,发出“呜呜——!”的吼叫。小孩子躲在人群下面,放肆地吹着口哨。
元绍羽回到观众席,坐在元易安身边。
首批出现的角斗士们一共十个人,其中九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他们或脸上留着疤痕,或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其中有一个小女孩,年龄跟元易安差不多大。她身上没有带伤,但是畏畏缩缩,瞳孔里全是恐惧。她握剑的双手颤抖着,腿也不自然的哆嗦。观众们异口同声地“切”,举出小指,表示轻蔑。女孩似乎感受到其他人的轻蔑,嘴角一咧,豆大的眼泪簌簌落下。观众们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同情心。一个站在过道的女人扯着嗓子喊:“我看着那女孩的孬种样就烦,杀了她!杀了她!”这句话似乎有着疯狂的传染力,观众席上大多数人都开始有节奏地喊:“杀了她!杀了她!”
“哥哥,怎么角斗场还会有小女孩出现?”元易安完全不能理解周边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那个女孩也就十岁出头,当然会害怕。也许,角斗对这些市民贵族来说只是游戏,但是对于那些奴隶,是真正地以命相搏。
“俘虏进城后,男俘虏会被直接送到角斗场。女俘虏则要经过各个贵族的挑选,若有看的上眼的,就买回家做奴隶。挑剩下的女俘再送到角斗场。”
元易安继续问:“可是,老板怎么把这个女孩单独放出来了?”
“用女孩的懦弱激起观众的愤怒,调动角斗场的气氛。”
“那个小女孩怎么办?真的会被杀吗?”
元绍羽说:“当然会被杀。我知道,南方禁止生死角斗。但是,这是北方。你必须适应北方人的习俗。北方人喜欢流血,喜欢刺激。你想想,北境大部分时间都是寒冷的冬天,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们就指望着来决斗场发泄自己过剩的精力。”
“能救救那个女孩吗?”
“不行。这是规矩,除非她是最后一个站着的人,否则,她必须死。”
另外九个壮年男子似乎也感受到观众的意愿,默契地形成一条弧线,缓缓逼近小女孩。小女孩吓呆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直到身体都碰触到围墙。九个男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似乎终于下定决定,举起了刀剑。
“哥哥,你停止这场比赛吧。“
“按照规定,比赛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
“我把她买下来,让她成为我的私有财产。”
“那也得她活下来才行。”
角斗场中,一个奴隶张弓搭箭,“嗖”地一声,一箭洞穿小女孩的大腿,将她钉在墙上。“哇!呜呜——”小女孩痛哭失声,泪汪汪地看着鲜血从大腿涓涓流出。那九个奴隶缩小包围圈,纷纷举起刀剑对准小女孩身上的各处要害。小女孩想要拔箭逃跑,但是,箭头扎得太深,钉在墙面,怎么也拔不出来。她扬起涕泗横流的脸,冲着观众席大声叫喊,呼救,却换来众人更加鄙夷的神情。看客们都举起小拇指,说:“杀了她!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