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史氏被冷待,正想找个话头的时候,就看到崔氏那脸色阴沉沉地,不禁心中惊奇,这是怎了?
能让崔氏如此上心的当然只有她的心肝肉贾赦。
这赦儿既来了葵水,也就是长大了,这长大了,婚事就要发愁了。
这荣国公府的爵位自然是贾赦的,就是在皇帝面前,她也没二话!可既这么着,这选婿也就不易了。
打两三年前起,皇帝就在她面前探问过她的语气,她也是知晓他的想法的,可她不同意!
这太子妃再怎地体面,能快活过自己当家做主去?
前几日北静王太妃这个老姐妹来看她,言语间也是这想法,她也不快——
这水衍是个好的,可也是想娶,不是想入赘啊!
其实这崔氏也琢磨过,不然也学着靖国公府,娶妻照娶,这生了儿子一人一个?她还真不信水家不同意!
可不管怎么着,她都觉得痛心不已,她真不愿她的心肝宝贝长大啊!这当女人的,不管是找个上门女婿还是嫁出去,这不都要经历生子之苦?
就这时,那徐太医终于来了。
徐太医名徐元,和崔氏亦是老交情了,见她急匆匆地上前迎他,就知道身子不爽利的定是那女公子了。
他亲自从随从手中接过来药箱,也不跟崔氏客套便道:“女公子有何不适?”
崔氏也没遮掩,毕竟她家赦儿虽是个女孩家,可素来不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家,如今还在御书房读书呢,只是被她骄纵地倒是三天两头告假,自己在外头纵意玩耍,没少惹祸。
不过这在她眼里都不是事儿,这女儿家最自在的不就是这几年吗?且由她!
那徐元听了也算明白了,待到了内室,放了帕子诊了脉,没多久就起身对崔氏道:“这女公子怕是受了惊吓,心绪难平,以至于愈发绞痛难忍。”
不等崔氏说什么,便抹了一把山羊胡,笑道:“倒是要为女公子施针才好让她醒来。”
“便劳烦先生了。”崔氏道。
她倒是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既然扎两针就能醒,又哪里在意那么多?直接让人掀开帐子。
徐元这才瞧见了贾赦的面色,察言观气,便道:“倒是没想到受惊如此过度,细观之下,面带悲痛……”
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这未尽之意,崔氏倒是听出了些许,眼神一寒,倒是客气地对徐元道:“还请徐太医妙手施针。”
徐元也不开药箱,直接从自己腰间的荷包之中取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接着手上微动,以力催针,也不用亲手触摸到贾赦的脸上,那金针便从人中而入,翁动几声,便被吸出,继入天元。
贾赦原本昏厥过去是哭累了,又滴水未进,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心神,被他一番刺激,倒是终于醒来,入眼便看到崔氏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禁呢喃道:“祖母……”
崔氏亲自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并未说话,安抚之意却尽显。
徐元取出金针,又提笔开了方子,在方子上签了名,这才亲自呈给崔氏。
崔氏虽然是先荣国公之妻,超品诰命,那静安女皇倒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妹子,没给她封个公主头衔只是不忍将来儿子难为,便特意又给她封了一个长安夫人的头衔,享亲王俸禄。
虽无公主之名,却有公主之实。
崔氏拿了方子仔细看了一番,她自己是懂些医理的,见这方子乃是《伤寒论》中所载,便颔首让人赶紧去熬药,亲自谢过了徐元。
“夫人过誉了,只是小事,只是也不知缘何女公子受到如此惊吓,这方子先喝两剂纾解一番,明日我再来复诊。”
崔氏再次道谢,又让管家亲自送走了徐元。
那史氏听徐元如此之说,心里就差开骂了——
什么受惊吓!多大点事儿啊!哪个女人没经历过?就她矫情!
崔氏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下去吧。”
杵在这里她就心烦。
史氏也只得退下,并不敢违逆崔氏,只是一出去脸色就刷一下阴沉下来,攥紧了手上的帕子。
她在荣国府这些年,这崔氏也年纪大了,府上的中馈都交由她掌管,也是安插了不少耳目的,自然知道前几日北静王太妃所说之事。她原以为这老太太如此疼爱贾赦,比起来爵位,应该更看重她能嫁个好人家。这贾赦要是留在府里,又能招赘个什么样的?
却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撞在南墙不回头啊!
那崔氏在史氏刚走之后就关爱地俯身对她道:“祖母的乖乖啊,你这是怎么受委屈了?可把祖母给吓坏了,是谁给你气受了?祖母可饶不了她!”
这个她,当然是史氏。
贾赦刚穿过来之后就接受了这边的记忆,听崔氏这意思也知道说的是史氏,当下表情微妙。
这世界除了多了个女皇外,在她这个年龄段的变动还真没多少,史氏从她的亲年改变成继母就是其中的一个,难不成……上辈子史氏就不是她的亲娘?
想到上辈子长子贾瑚死的蹊跷,父亲去后,张氏难产如斯,她几番让人请大夫,到张氏艰难产子撒手而去后都没见到人影。
要说这里面没有史氏的手笔,谁信!
她本耿耿于怀,可史氏……
她想起这些年的委屈,一下含泪,又不言不语,瞧得崔氏的心都要碎了,只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