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丝毫没有减速的意图,就这样踏过自己的袍泽的身躯,一往无前。
骑兵肆无忌惮地冲刷着街道,唯一还在抵抗中的,只有黄衍与为数不多的心腹。
可惜混乱中,这点力量实在微不足道,黄衍亲眼看到自己的一名心腹被长矛挑得开膛破肚,矛尖上还挂着一截肠子,晃晃悠悠。
他愤怒至极,手里大刀陡然划出一道闪光,将那名骑兵的坐骑前蹄斩断。
马匹哀鸣一声,倒在地上,那名骑兵在落地的瞬间以手撑地,恢复了平衡。
可惜为时已晚,黄衍的刀已经劈到他的面门,只听一声“扑哧”,他的咽喉就被割破,渗出一道血痕。
黄衍杀掉那名骑兵之后,顾不得擦拭刀身血迹,转身又冲向另外一骑。
那骑兵已经从马上跳下来,兀自挥舞着长矛,像驱赶鸭子一样驱赶着三个吓破了胆的士兵,压根没想到还有人会反抗。
黄衍左足一蹬,身子跃至半空,手腕一抖,剑锋便刺破他的眼眶,透脑而过,黄衍趁机一拽他身后坐骑的缰绳,大腿一偏,落到马背上。
还没等他策马奔逃,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赞叹。
“想不到黄大人一介儒生,武艺竟然如此不俗,先前倒是我大意了。”
黄衍没有回头,他努力装作很平静的说:“你到底是谁?”
“济北鲍鸿!”
王国仰望城头,上面漆黑一片,似乎无人值守,正当他心中疑惑的时候,一个东西从城头被抛了下来,骨碌了几圈,恰好停在王国脚边。
王国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他亲自提着灯笼俯身去看,发现那是一枚人头,人头的面孔很熟悉。
“宋建?”王国朝后退了一步,面色大变,手里的灯笼剧颤,里面的蜡烛几乎站立不住。
城头骤然灯火大起,盔甲铿锵,一下子涌出来十几个人影,借着城头火光,看清了其中一个人。
“傅南容,怎么是你……”
随从警惕地举起了佩刀,王国却在瞬间恢复了镇定,傅燮这个人韬略深沉、正直刚烈,靠黄衍未必制得住他,这一点当初王国就有所预料。
此时傅燮既然出现在城头之上,说明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计划。
王国还不死心:“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起兵反叛?”
“当然是我向南容兄禀报的”
黑暗中,一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王国定睛一看,瞳孔瞬间收缩:“杨阜,是你!”
杨阜抚髯一笑:“可不就是我咯”
王国看着杨阜自信满满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逆贼,你这个逆贼!”
杨阜冷哼一声:“王国,咱们俩谁是逆,谁是忠,你心里应该清楚,不要本末倒置!”
王国森然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只要俄何烧戈兵马一到,我和他里应外合,尔等还有性命可活?”
“你还有机会吗?”
从城门洞里再次走出来一个人,他的身材极其高大,两条长腿如铁塔般矗立,怀抱一杆粗长铁枪,两条剑眉飞入鬓角,道不出的器宇轩昂。
“楚枫,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国再也坐不住了,楚枫此时应该在狐槃山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冀城。
楚枫懒得和他废话,长枪一指:“说罢,你想怎么死?卖国反贼,某乐意杀之。”
王国的脸阴晴不定,他本想拖住傅燮,坚持到羌军杀来,这也是他谋划时最坏的打算,没曾想半路杀出个楚枫,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你来冀城,就不怕俄何烧戈劫营!”
楚枫怀抱长枪,满不在乎地摇摇头:“空营一座,他想要就让他劫去。”
他此言一出,惊得王国四处张望,想看看楚枫的大军藏在那条巷子里。
楚枫讥诮地摇摇头:“俄何烧戈想劫我的营寨,难道不许我劫他的营寨?”
王国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从一开始,你们就在利用我?”
傅燮缓缓走下城楼,边走边道:“你不算太笨,可惜已经晚了,在你伏诛之日,就是我们破羌之时。”
“我死了也要拉你垫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气急败坏之下,王国拔出环首刀,策马杀将而来。
楚枫剑眉一挑,几个兔起鹘落冲出城门洞,转眼间便拦在了王国面前,见楚枫挡道,战马又惊又怒,一声狂嚎,四蹄翻飞,死命向前踏去。
“仓啷!”弯刀出鞘。
楚枫没有时间多想,左右脚前后跨出,腰身微弯,眼睛紧盯着充血的马眼,浑身犹如绷紧的弓弦,衣服下的肌肉青筋暴现。
扭身,屈膝,挥刀,刀光,划过弧形的刀光!
刀锋切进皮肉的钝响,筋骨迎刃迸裂。
人们看见健硕的马身突然倒地,屁股高高掀起,巨大的惯性使战马的身躯几乎腾空飞起,肚皮朝天重重地砸在地下,火光下飞溅起冲天的血雾。
垂死的马头就滚落在距不过傅燮几分之处,腥臊的牛血却继续冲刺,淋了傅燮一身!
从惊心动魄的一幕中清醒过来的王国急忙起身,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战马。
还在抽搐的战马正在做最后的挣扎,但它顽强的生命力已经被致命的一刀结果了,它的两只前蹄齐崭崭被切断,斜向上的刀锋一直将创口延伸到马胯部,五脏尽出。
好快的刀!
好厉害的刀法!
天!只用了一刀!
“蛮力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