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汤?”太后看罢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方子?”
“启禀太后,”一名太医出班奏道:“此方乃是东汉医圣张仲景的方子,主治中焦脾气虚寒导致的便血病症。”太医特地重读了“便血”二字,目光里尽是不屑。
“便血?”太后瞪大眼睛看着冷霜成:“冷大夫,他得的可是抽风啊!”
“就是,抽风呢,补什么脾啊……”
“还神医呢,我看他就病的不轻……”
太医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毫不掩饰怀疑与轻视的神色。
蒲王毫不客气地给了这伙人一记眼刀,上前奏道:“母后请听儿臣一言,这治抽风的方子,诸位太医也开了不少,治来治去,总不见效,冷大夫此方虽说出人意表,然转换思路,或可收不意之功,儿臣以为可以一试。”
“太后,蒲王言之有理。”温子玉亦道:“臣与冷大夫一路同行,亲见其妙手回春,实不愧神医之名,请太后勿疑。”
也罢,太后终于松了口:“既然也没有别的办法,那就试试吧。”
太后发了话,底下人便去照方煎药,众太医也不敢多言,但脸上还是一副看你如何出丑的表情。
这些人的嘴脸冷霜成尽收眼底,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有温子玉支持自己,就足够了。
想到此处,冷霜成向着温子玉微微一笑,见蒲王也向自己投来关切的目光,却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
只此一个表情,温赵二人的心情便如天渊之别。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药终于煎好端来,蒲王亲手喂儿子喝下,站到一旁,与众人一起焦急地等待结果。
效如桴鼓,很快,孩子便停止了抽风。
“冷大夫真不愧是神医啊,”太后大悦:“这下皇儿有救了。”
冷霜成又对灵枢动动嘴唇,灵枢对太后道:“太后,先生说太后您谬赞了,是诸位太医已经治得差不多了,他只是凑巧赶上了而已。”
“哼!”一提起这些太医太后立刻没了好脸色:“冷大夫不必谦虚,哀家看,你比这帮饭桶强多了。说说看,这黄土汤,它怎么就能治好抽风了?”
“以土胜水,木得其平,则风自止。”
冷霜成写下十二个字,将纸笺递与太后。
看罢,对冷霜成道:“冷大夫,明日你就进宫为皇儿看病吧。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哀家。方是膺——”太后又看了眼太医院副院判方是膺:“以后你们太医院就听从冷大夫的调遣。”
处置已毕,太后摆驾回宫,众太医也一脸愤愤不平地散去了。
“漱……霜成,”蒲王道:“今日多谢你了。”
“治病救人,医者本分。王爷不必客气,还有,请王爷称呼在下冷大夫。”
听完灵枢的转述,蒲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旋即却又强颜道:“冷大夫虽谦逊,然受恩不报非君子,还请冷大夫暂待片刻,容天牧略备薄酒以表谢意。”
“王爷好意,霜成心领,然霜成不惯与生人饮酒,还望王爷见谅。”
“王爷,”冷霜成直言相拒,令灵枢大感为难,正犹豫着如何开口,便听温子玉道:“冷大夫一路鞍马劳顿,身体不适,无法入席,望王爷体谅,许冷大夫随子玉回寒舍休息。”
“什么?”蒲王一听立即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能住你那儿?太危险了,还是住在王府为妥。”
“王爷这话,是说子玉无力保护冷大夫了?”
“温子玉,本王知道你本事大,可你一个人,又要缉盗查案,又要保护冷大夫,难免□□乏术;不如王府人手众多,守卫森严。冷大夫以为如何?”蒲王说罢,向冷霜成投以期待的目光。
“冷兄,你想住在哪儿?”
“不敢烦扰王爷,霜成还是去温捕头那里住吧。”
“也罢。”听完转述,蒲王轻叹一声:“冷大夫既不肯留,本王亦不敢相强。温子玉,好生保护冷大夫。”
“请王爷放心。”
话已说完,三人便向蒲王告辞。出了门,温子玉对冷霜成道:“冷兄,你先等我一下,我有点私事要问王爷。”
“什么事啊?”灵枢一脸好奇。
“哎哟!”好奇的代价就是脑袋上又挨了一记敲打,冷霜成用嘴唇训斥了一句“别瞎问”,冲着温子玉点了点头。
温子玉回到房间,见蒲王正坐在椅子上出神,神情落寞,若有所思。
“王爷?”
“温子玉,你又回来作甚?”
“你和冷大夫之间……”
“温子玉!”蒲王一声断喝:“这不关你事!”
“您和冷大夫之间的事我可以不问,但有一事,请王爷务必答应?”
“什么事?”
温子玉轻叹一声,面露忧色:“今日霜成初试锋芒,治好了你儿子,虽说得了太后青眼,却也得罪了太医院那帮小人。这些人必会伺机报复,太后虽贤明,亦难免受其所惑。况且,给皇上看病有多危险你也知道,一旦……一旦有什么变故,还望王爷尽力保全霜成。”
“母后那边有本王在你尽可放心。不过温子玉,我可告诉你,如果冷大夫在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本王决饶不了你!”
“不用王爷吩咐,子玉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任何人伤他分毫!”
说罢,温子玉转身而去。出了门,二人并肩走了一阵,冷霜成忽然停住,嘴唇翕动了几下。
“温捕头,先生问你是不是和王爷很熟?”
“算是吧。”温子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