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有什么好高兴的。”丁隶莫名其妙。
齐谐不答,跑去一个墙角开始翻垃圾桶。
“在干嘛?”丁隶问。
“看有没有合适的容器,我想逮一只回去。”
“你几岁?”丁隶失笑,不一会递来一个洗干净的玻璃瓶。
齐谐也不谢,拿了跨进花丛里。
“这是什么虫?”丁隶将瓶子凑近眼前,晃一晃。
“晚上会发光。”
“萤火虫么。”
“嗯。”齐谐转身望着中庭,“不过这栋楼里的虫子多得有点不正常,包括你能看见和看不见的。”
“后者会是学生跳楼的原因吗。”
“其中有一种是,刚才我在死者身上见到了。那种虫子叫微音,黑色,幼年半寸长,形似……两根头发中间打了个结。”
“那是什么形状。”
“有丝分裂中期的染色体。”
“懂了。”
“微音是无性繁殖,绝大多数哺乳动物都能寄生。母虫约拇指盖大小,很像四只翅膀的蝴蝶,不喜吵闹,只在静谧时出没。当它看中宿主就会叮上他的耳朵,将虫卵产进耳廓中,幼虫只需半个时辰即可孵出,而后爬入耳道深处,以耳蜗为茧。它会不断发出一种极细的声音,或能影响宿主的头脑心智,使其不堪忍受,自决性命。”
一席话说完,另外三人也围了过来。
“有这么危险的寄生虫?”金秘书没听到前半段。
“危险倒未必。”齐谐解释道,“微音对大多数宿主无害,只有意志薄弱的人才会受它影响,那四个学生本来就有跳楼的理由,只是被它稍加催化罢了。”
“那用什么灭虫药可以杀掉?”
齐谐没做正面回答:“微音没有天敌,靠自然死亡平衡数量,它像蜜蜂一样有巢,幼虫在宿主体内完成羽化便会回巢,接着以母虫的身份飞出,待产卵之后,也会立刻回巢,并死在那里。”
丁隶提出一个方案:“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到那个巢把它弄走。”
齐谐颔首:“我正是这么打算。”
“那巢是什么样的?”
“说了你也帮不上忙,我去就行了,其他人别来裹乱。”
“会不会很危险。”
“放心好了,它不敢叮我。”
丁隶丝毫不放心,正要再问,却见道士的女弟子从南边走廊穿了过来,洪亮一抱拳,说师尊在阳五庭开坛,诚邀各位前去观摩。
几人不知何意,对视一眼。
“行啊,告诉师尊,我们这就过去。”齐谐应下来。
“请!”女弟子再抱拳,走了。
钱助理嫣然:“齐先生是准备赴这鸿门宴了吗?”
方寻插嘴:“鸿门宴还有吃有喝呢,谁要去看那个糟老头子跳大神!”
“他既主动来邀,我们推三阻四未免太过失礼。”齐谐整了整前襟,“金秘书要来么?”
她轻耸肩:“反正没见过,就当开开眼了。”
九宫格的正中,阳五庭的正中,五枚白点嵌出一个十字。一只供案架在地上,摆瓜果三盘,红烛两支,香炉一顶,酒一壶,黄纸若干。
方寻踢飞一个小石子:“那老头怎么还不来,屋子太大迷路了吗。”
齐谐好整以暇:“不让我们等够了他哪有面子。”
“想不到金秘书对这些也有兴趣?”
声音先到,吕秘书穿过前厅,道士换了一身隆重的行头,领着两个弟子跟在后面。
“哎呀呀后生,你怎么站在那里!”道士一反常态热情地招呼,“你速去兑位压阵,我好收服这屋中妖邪!”
“谨遵师尊安排。”齐谐慢悠悠地答应。
“你小心。”丁隶低声。
“顾好你自己就行。”齐谐去了对面。
六人疏密不一地绕着中庭站定,道士立于正中,男左女右各一护法。
“各位!”道士狐眼一扫,“贫道承天尊之命,在此开坛作法!途中任何人不得擅离法阵!若然违反,后果自担!”
丁隶隔着他看看齐谐,齐谐却在看房顶,丁隶看房顶,只有大片的藤蔓,再看齐谐,他又在看地板,嘴里说些什么,像在跟谁聊天一样。
正此刻,道士从背后抽出桃木剑,戳一张黄纸,对准蜡烛一烧,念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含一口酒喷了出去!火光轰隆一闪,道士念个不停,拔出腰间的铜铃匆匆晃着,左右护法也开始诵咒,一起汇成嗡嗡噪音。道士一手摇铃一手耍了个剑花,绕着场地窣窣走起了小碎步,路过两位秘书,路过几间教室门,眼看就走要到齐谐身边。
丁隶攥紧拳头刚想上前,那道士又从齐谐面前走了过去。
“恶鬼!速速显形!”道士突然大喊,凌空劈了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