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宜背对着她,站在原地。理智告诉她应当立刻上马,可脚步怎生也挪不动。
“谢皇后素来坦荡,怎能不敢看我的眼睛?”明德慢条斯理道,“谢皇后与我,交集甚浅,刚见面时,我原本只是客气的一句话,而你的回答却让我心生疑虑。那不是谢皇后会说的话。而我与谢皇后唯一的一次交集,便是那本荣珍诗集,可在我提及诗集时,你分明并不清楚。
“谢皇后不是粗心之人。这也就说明,谢皇后并非谢皇后。但我并不能确定,毕竟事情离奇。”
明德未曾说完,王令宜反而平静下来,回过身来继续道:“所以你随我出了泰禧殿,又去了凤仪宫,为的就是试探我的身份。”
明德没说话,算是默认。
明德的试探真真假假,偏生她先前拿去问谢宝林的还是件真事。
“你早就知道了。”王令宜自己重复了一遍。她觉得自己是在演一出错漏百出的戏,而明德早已在台下洞若观火,看得一清二楚。
也是,在风声未起之时,她李景文便已然知悉孙家齐之事。明德看穿她,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李景文,你素来厉害,我甘拜下风。”王令宜心头酸涩,转身决绝上马。
明德想拦不成,解开拴在树上的马,骑上便紧追在后。
明德的马万里挑一,可现下却追不上王令宜身下的踏雪。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王令宜骑马回到通往营地的必经之路时,踏雪却忽然将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王令宜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摔下马去,可踏雪在前蹄落地后愈发焦躁,疯了一般来回乱奔,已经摸不到方向了。
一切发生得突然。
“踏雪,踏雪。”王令宜一边叫踏雪的名字,一边收紧缰绳。
踏雪似乎已经全然失控,再也听不进指令。
明德远远看见,来不及赶到,于是立刻大声喊道:“跳马!”
越到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王令宜沉下气来,任凭踏雪怎生想将她从背上甩下,她依然尽量牢牢将自己固定在马背上。踏雪感觉甩不掉,开始加速往树上撞去,想要迫使王令宜离开!
她即刻决定将脚从马镫上抽出然后跳到草丛中。当她抽出右脚,准备抽出左脚时,她惊觉这马镫小了!方才慌乱之际,她的脚往马镫里伸得多,如今左脚被马镫卡住拔不出了!
明德策马临近,发觉自己的马也开始浮躁,虽没有踏雪那般明显,但也影响不小。
“我卡住了!”王令宜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眼看着要撞到树上,王令宜身子下意识往反方向倾斜,在急速情况下,不能保持平衡就意味着有绝大可能被甩下。若是被甩下,对此时的王令宜来说也不失为好事,但是,王令宜的脚被卡,就极有可能落马拖镫。
王令宜情急之中,往树的方向猛地回身,左手摸出腰间匕首,俯身贴在马背上,单手划破靴子。这种行为极其危险。可她顾不得许多。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此时却四五下便将靴子后面划破。
王令宜立即将脚抽出,然后借着踏雪甩自己的力,跳了下去。
王令宜滚了几圈,头猛地撞在树干上,撞得她阵阵发昏,已经没有力气再逃。
踏雪却又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