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将小妾送回房,商承俊端起石桌上的酒水抿了口,一双细长的眼眸仍紧紧勾着戏台,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白茗,那台上的小戏子……”
叫白茗的年轻小厮心里惴惴,抓着衣角道,“他是春沁园的苏老板。”
“苏老板?哪个苏老板,这等绝色,我怎不知?”商承俊将视线移到白茗身上,轻轻抬起手在白茗青涩的身躯上游动,“乖,跟少爷我说说,哪个苏老板?”
白茗颤着身子,“我,我听人说,他叫,叫苏倾池,来京城才,才一年。”
好不容易说完完整一句话,白茗的两条腿已经颤的不成样子,一张脸更是煞白,显然是怕极了身上揉捏的手。
“啧啧,这些天没碰你,想我了?”商承俊这般说着,已一把揽住白茗的腰肢,将人拉进怀里。
白茗忽而推开他,猛地跪倒在地,就着地上就拼命磕头,“少爷,您就饶了白茗吧,我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求求您了。”
话未说完,地上已是一片腥红,连着那张清秀的脸也布满血迹。
商承俊败了兴,抬脚将人踹出老远,“滚。”
白茗爬起来又磕了几个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连血也顾不得擦,慌乱跑了。
“呵,苏倾池,名字也这般销魂……”
苏倾池揉了揉额角,催促道,“快些。”
“马上就好。”苏宝儿慌着手脚将苏倾池头上的头面卸下来,又拿着巾子替他擦脸。
苏宝儿最晓得他哥的性子,每次唱完戏,他哥总得有阵子不爽快。
非等把他脸上的粉彩弄干净了,他哥的面色才会好些。
换回自己的衣裳,苏倾池便迫不及待地要回春沁园洗通热水澡,他是丝毫受不得身上这股子胭脂味儿。
打发了小厮收拾行头,留下苏宝儿在商府等着收赏钱,苏倾池先行离开了。
苏倾池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挥散着身上的粉味,两道细长眉毛微微拧着,心情显然并不好。
这一走快,冷不防在曲廊转角处就撞着一个人,苏倾池想都没想,直接先给对方一脚,“作死么,走路就不用长眼珠子了?”
商承德只觉眼前一晃,一道白影忽然间向他撞来,还未待他反应过来,脚上便已挨了一记狠踩。
商承德向来对下人和善,却不知这府内竟有这般牙尖嘴利之人,抬头一看,先是一愣,再是一喜。
“苏兄。”
苏倾池原本已不耐,听得对方这样叫他,便转身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却让商承德如芒在背,顿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只静静任他打量。
“你是……”
“在下商承德。”商承德报出姓名,“苏兄不记得了么?两个月前,聚贤茶楼。”
苏倾池心思一转,脸上已带了笑容,“原来是商大少爷。”
商承德笑道,“那日一别,未想过今日竟能再见,实在是……”
“商大少爷,日后若有空,不妨来春沁园小坐,到时候苏某一定亲自招待,只是现下苏某还有些急事,就此告辞。”
不等商承德回答,苏倾池竟已转身走远,只留一条纤细身影,一抹淡雅馨香。
“苏……”商承德立在原地,只觉得脚尖一阵酥麻地疼。
苏宝儿领着赏银回到春沁园,特地洗了一身的污秽,这才清清爽爽地摸进他哥的房间。
“哥,你猜商家给了多少赏钱?”苏宝儿蹲在躺椅旁边,抖了抖钱袋子。
苏倾池耳根微动,“五十两?”
“哥,你真神了,这都听得出来?”苏宝儿把钱袋子放到一边,自己在圆墩上坐下,啧啧道,“商家果然是商家,一出手打赏就五十两。”
苏倾池随手打了个呵欠,看样子似是有些乏了,“嗯,钱留下,人出去。”
苏宝儿撇撇嘴,“知道啦。”
临出房门,苏宝儿回头又说了一句,“哎,哥,那商家公子向我问起你,说……”
后边却没半点动静,只有轻缓舒匀的呼吸声。
苏宝儿这才晓得,他哥已睡下了,于是轻脚出了门。
京城四月尽是佛事,初八乃释迦摩尼圣诞,这浴佛节向来热闹非凡。
京城各大寺院及城中好佛者一早就在街市舍豆结缘,施茶水盐豆,舍豆者每拈一豆,宣佛号一声,受豆者每吃一豆也念佛一声,此谓之结善缘。
悯忠寺这日定聚满旗人妇女,施斋饭、听讲经,更有群往香山碧云寺附近秋坡之地者,游逐赶秋坡,以结善缘。又有放生大会,众人开笼放飞鸟雀、买来龟鱼螺蚌,口诵往生咒放入水中,以此积善德,实在热闹得很。
碧霞元君庙这日香火最盛,传说中这碧霞元君,乃道教中女神之一,俗称泰山娘娘,原名玉叶,是西牛国孙宁府奉符县善士石守道之女,聪颖有慧根,曾参拜西王母,年十四入天空山(泰山)黄花洞修炼,三年修成泰山女神碧霞元君。
其中最盛者当属妙峰山金顶娘娘庙。
妙峰山全名“莲花金顶妙峰山”,位于北京城西北麓,乃宗教圣地。
金顶娘娘庙独立众山之巅,孤峰矗立,盘旋而上,城中百姓争先恐后上庙朝拜,拜佛祈福,捐献香钱,各路朝顶进香者一日竟达数十万。
苏倾池闲来无事,便也来凑个热闹,哪想这里竟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偏又苏宝儿拖着他急吼吼地往山上跑,挤得苏倾池一身汗。
苏倾池走的双腿酥麻,早早丢开苏宝儿,自己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