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明的眼睛很毒辣地在他的脸上转。「我还正想问你呢。」

柏岚犹豫了一下。想了一想，那天晚上「见鬼」的事，并不适合对唯物主义的华明说出来。

于是，他摊了摊手，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在将军庙的背后，是一个村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死的又是当地人，当地住的人哪里还有不知道的？虽说警方在庙前拉起了一条警戒线，不让人进来，但人们还是一窝蜂涌在庙前，踮起脚争先恐后地往里看。

不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来赶这热闹了。柏岚却留意到，在小路尽头，几个面色灰白的男人站在那里，眼神里满是恐惧。

柏岚觉得这几个人都挺面熟，脑子里一过，就想起来了——这几个人就是跟王工头一起来帮忙打捞的那几个当地人。

他心里一动，正打算过去问问看，忽然，他看见通向码头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苏清。

柏岚吃了一惊。苏清也未免来得太快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苏清的身影隐进了一片树丛里。柏岚来不及多想什么，回头一看，华明也不见了，大概是回将军庙里面的现场去了。

他连忙一溜烟地跑进了那片树丛里，一看，苏清正站在自己面前。

苏清仍然穿着件简单清爽的白衬衣，只是脸色很不好，苍白中带着灰青，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

柏岚把他又往树丛深处拉了几步，看着周围没有人经过，才小声地问：「你怎么来了？是怎么来的？」

「坐火车，然后租了辆车过来。坐船太慢了。」苏清回答，他的眼光穿过密密的树丛，落在将军庙前的人群上。「人很多啊，大概这里的人都来了。」

「你究竟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柏岚皱着眉头，「你对这地方就那么喜欢吗？」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清简单地说。「告诉我。」

柏岚为苏清这异乎寻常的好奇心而不安。他焦灼地说：「有什么打电话不行吗？满墙都是血，有什么好看的？」

苏清的脸色，微微地变了一变。「满墙都是血？」

「是啊，你当然知道那幅《幽兰赋》。它前面的防护玻璃上，全都是血。」柏岚简单地把现场的情况讲了一遍。

苏清蹙着眉头，说，「姓王的工头？为什么会是他？不应该是他啊……」

柏岚一怔，他不知道苏清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正想问，苏清忽然朝柏岚身后望了两眼，说，「如果你今天晚上要留在这里的话，去住那家叫『鑫发』的旅馆，我会来找你的。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我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

柏岚正注视着他的身影匆匆地消失在树丛里，突然觉得背上一阵凉凉的感觉，一回头，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他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明显的狐疑的表情。

「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

柏岚耸了耸肩。「一个当地人，跟他聊了两句。」

华明眼里的狐疑并没有消失，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柏岚，慢吞吞地说：「是么？现场那么混乱，你反而一个人跑到这么远来跟当地人聊天？」

柏岚苦笑地说：「他说有线索提供，我怎么会不来？」

「线索？什么线索？」

「当地的一个传说。」

柏岚灵机一动，把前几天从苏清那里听到的「鬼故事」向华明复述了一遍。

不出所料，华明一脸嗤之以鼻的表情，冷笑地说：「你就编吧，没想到你编鬼故事的功力还真不错！」

柏岚摊开双手。「我编？不是吧，华明，你这么怀疑我的人格？你自己去找个当地人问问，看看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华明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既然敢跟我讲这故事，就说明这故事肯定是真的。不过……是不是在刚才那阵子，一个当地人讲给你听的，就得打个问号了。」

柏岚的脸色也变了一变。「你什么意思？」

华明扯起一边嘴角，笑了一下。「我刚才瞟到了一眼跟你说话的那个人的背影。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地的人。照我看来……」

「你想说什么？」

华明又笑，眼神锐利地扫过柏岚的脸。「照我看来，那个人可有点眼熟，很像是我认得的一个人啊。」

柏岚抬起了头，直视着华明的眼睛。「谁？」

华明还没有回答，柏岚就看到树丛外钻了几个人进来。这几个可是真正的当地人了。其中一个有点面熟的，朝柏岚憨笑了一下，说：「警官，原来您是警官啊。我们……我们有事想给您说呢。」

「看来今天想给你提供线索的人还挺多呢。」华明冷冷地说，「好吧，你就在这里听听吧，我回现场了。」

「等等，今晚怎么办？」柏岚试探地跟华明打商量，他可不想在这里继续待，就算今天回m市明天再来，他也觉得比留在这里好。

尤其是在这将军庙附近过夜，他眼睛一闭就会出现那纸钱像碎了翅膀的白蝴蝶一样[numbe]满天飞舞的景象，加上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的似泣似诉的古曲，气氛是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在这里过夜。」华明斩钉截铁地说，说完转过身就走了。

柏岚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固执的华明一定会这么说。他转过头，尽量和颜悦色地说：「你们还认得我呀？」

「认……认得。」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