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开平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耳后,两粒朱砂痣赫然映进他的眼中。此刻这朱砂痣竟然似两把尖刀,直直戳进他的双目,疼得他闭上双眼。
他心惊胆寒的放下手,二十几年前的一些回忆扑面而来——
十七岁的少女,高中校园里栀子花的甜香,秋千下的欢声笑语,酒店里羞涩的初`夜……
一切都那么美好,直到他看到对方挽着自己父亲的手进了酒店。被背叛的感觉很不好受,这种感觉令他恶心。
他去找她对质,她却只是撩着头发说:“如果你能给我买lv,我也不会去找那种老头子啊!”颜开平笑到不行,他抱着肚子弯下腰去:“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是颜家的二少爷,就是那个老头子的二儿子!”
对方一脸难以置信,颜开平却一点也不想跟她玩儿了。
她令他厌恶。
颜开平从床上站起来,他又想起了一些细节。他跟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八月初,而颜绪的生日是在五月中。
他将手插入浓密的头发,那发间是皮肤汗热的触感。
迅速沉没的心,比外面漆黑的黑夜还要暗沉与压抑。
19
窗外粉红色的玉兰已经开了满树。
颜绪趴在窗边,出神的拨弄一棵刚喷上水的碧绿罗汉松。距离上次噩梦般的惩罚已经过去好几天,他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只是嘴角还有些微微的裂痕。
颜开平这段日子一直没有出现。
颜绪猜测颜开平还在生气,但他又有些疑惑颜开平在他昏睡前那痴缠的吻和炙热的拥抱。郑一河离开后,颜开平掀开了他的被子,爬上了他的床,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他,并扳过他的下巴轻吻他的伤口和双唇。
残暴,又无比温柔,颜绪几乎以为是一场梦。
他畏惧这样的扭曲和矛盾。他分不清这是裹了糖衣的刀,还是伪装成刀的糖。
门响了,外面是稳而缓的脚步声。颜绪知道那是颜开平。他浑身一抖,放在枝叶上的手指变得僵硬。
他仓促的撑着胳膊站起来,那金属手环砸在木制写字台上的声音,显得沉闷而惊慌。
颜开平高大的身影映进颜绪的瞳孔,他于是赶紧垂下头,躲避对方的目光:“二、二哥。”
颜开平低低应了一声,走到颜绪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向下俯视着目光仔细端量他。
他粗糙的指腹覆上颜绪的嘴角,眉心又现了竖痕:“伤口怎么还是没好?”口吻里满是赤裸裸的快要溢出来的心疼。
他情绪变化的那样快,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颜绪以为他这次来仍旧携带着会愤怒。
可是他没有,颜开平和煦而慈祥,那日的暴虐就像平原上刮过的龙卷风,过去就过去了,没有余韵。
剩下的只有自己的狼藉。
“……打得那么重,怎么会那么快就好?”颜绪咬着嘴唇略带恨意的说。
颜开平放下他的下巴,垂着眼睛笑起来:“你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还总是不长记性,我罚你这一点都算轻的。”
“我是二哥养的狗吗?说打就打。”颜绪几乎咬破自己的嘴唇,“就算是一条狗,也不该遭到这样的虐待。”
颜开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你恨我?那天你还说你最爱的是二哥,现在又要反悔?”颜开平骨子里并不信颜绪是真的爱他,不然他那天也不会让自己的怒火烧得自己全没了分寸。
他心里也是悔。他打他打得太厉害,那一刻他甚至想着要不就这样活生生的玩儿死他,以阻断他的妄想——逃离自己的妄想。
颜绪被他炙热的胸膛烫得一抖,他分不清这样的烫是喜悦的烫还是恐惧的烫:,但我也最怕二哥。我真的想不明白,在二哥眼里,咱俩算是什么关系?”
颜绪半是恐惧半是期待的看着他,目光是急切的,呼吸也是急促的。
颜开平的目光留恋在他美好的五官和丝绸般的皮肤上。
他犹豫了一下:“我好像还没有对你亲口说过——我是喜欢你的。”
颜绪却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话而感到欣喜,他只是觉得失望透顶。
虽然早就明白他与对方是不对等的关系,连感情的付出也必然伴随着这样的不对等。可是听到颜开平的答案,他还是太难过。
颜绪眼中的急切迅速黯淡下去:“可是,可是我对二哥的感情是爱,不单单是喜欢。不是敷衍,不是谎言,不是因为你的惩罚而有的畏惧,我真的是爱着你,二哥……”
颜开平听到自己的脑中一声闷雷似的响,热汗瞬间遍布了全身。
他轻轻推开了颜绪,想去摸索怀中的烟盒,但掏出来才发现里面早已经空了。他身后传来颜绪的哽咽:"二哥,你对我的喜欢,跟对其他人的喜欢有没有区别?会不会因为我是你弟弟而多疼爱我一点儿?"
颜开平捏了那烟盒扔进垃圾桶,故意把话题扯了开:“把眼泪擦干,总是哭太伤身了。”
得不到回应的颜绪狼狈的退到床边,六神无主的坐下。
他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冰冷的双脚。
颜开平蹲到他面前,将棉麻拖鞋套在他脚上:“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总是赤着脚走路,你就是不肯听。”
“二哥。”颜绪微微的啜泣传进他的耳朵里,“看在我爱你的份儿上,如果哪天你不喜欢我了……求求你对我好一点,反正我也是活不长的,浪费不了你多少精力……”
“闭嘴!”颜开平恶狠狠的抬起头来,目呲尽裂,“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