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氛太过古怪,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伸手拭去他唇边的液体。
载珩脸上耳根脖颈皆是一片通红,像是终於明白过来发生了什麽,一脸羞耻地瞪我。
「好了好了,快睡吧。」我若无其事地道,又想起一事,复而问道:「要漱口吗?」
他瞪著我,似乎想说些什麽,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察言观色,赶紧倒了一杯凉茶递过去,他动作粗鲁地漱口,用力擦净脸上残馀的液体,神情阴沉地翻了个身,背对著我躺下了。
他这是生气了吗?但看起来又不像是那麽一回事。
「生气了?」我问。
他闷声道:「没有。」语气不善。
尽管如此,但後来我靠过去时,他也没有推开我。
这样一来,那个关於喜欢或不喜欢的问题也不必再问了,答案显而易见。不知道为什麽,我心中一软,又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到底是怎麽看待他的,这件事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他没有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人也不坏,而且还对我怀有说不出口的情愫……
被人喜欢,感觉当然不错,不过这就是恋爱了吗?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又或者我只是被他诱惑了?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不算糟,然而他对我们之间的事情又是怎麽想的?
我想了又想,望著载珩的背影,不知不觉便睡著了。
事实证明,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只有我这样的閒人才有空去思考。
因为战事开始,载珩很快就变得忙碌起来,每日皆是匆匆来去,便是在这个小院中,我们一日也未必见得到一次面,有时我睡了他才回来,有时我尚未清醒他又出门,忙碌得像个不沾地的陀螺似的。
军中诸事大约过於繁杂,世事也并非全然如意,载珩迅速地憔悴下来,终日眉头紧皱抿著双唇,一副漠然疲惫的模样,连话都变得少了。与此同时,战况却是愈演愈烈,我听闻载瑛所率军队连战连胜,如今军队已开拔至临沂,距离京城不甚遥远,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载瑛平安,至今未尝一败,跟随著他的小桥想必也是安全的。
岂料,在这个想法出现不久後,来自载瑛军中的信使带来了两个消息,不能免俗的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载瑛漏夜进京,与事前买通的官员里应外合,趁著当今皇帝猝不及防之际,拿下了京城与皇城。坏消息是,小桥当时身在宫中,察觉有人要刺杀载瑛,便奋不顾身地为载瑛挡下了一刀,如今却是生死不明。
载珩心知我焦急,他又暂时离不开此处,想到最後,终究给了我一个名目,匆匆遣我入京面圣。
待我风尘仆仆入京,只见城中仍在戒严,处处都是兵卒,似乎有皇帝一派的乱党仍在流窜,所幸我拿出路引後,守在城门的士兵便客气地放行。据说载瑛并未急著 入主皇城,至今仍暂居於威北侯府,但在我赶到侯府时,瞧见的却是小桥侧卧在床上,一边吃桃子一边看话本传奇的悠閒身影。
「你怎麽来了?」他一脸惊讶,「现在城中还乱得很呢。」
我实在是笑不出来,僵硬道:「你说呢?我在北方收到消息,你被捅了一刀……」
「啊,那个啊。」小桥一脸轻松,灵活地从床上起身,飞快地松开了衣襟。
虽然他里头还穿著一件薄绸肚兜,遮住了微微隆起的部位,但我还是觉得眼睛都要瞎了。我果然是个纯正的同性恋。一边这麽想著,我凑过去,目光停留在小桥的胸口上,那里被划开了一道伤痕,但伤势不重,口子也不算大。
「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小桥得意洋洋,「殿下送我的玉佩我一直挂在身上,所以那小太监拿匕首刺过来时,玉佩挡了一挡,虽然碎了,不过我也没事……」
我微微松了口气,心中却又起了疑窦,「这话说不通。如果只是这种小伤,为何当初报信的人却说你生生替殿下挡了一刀,一副你伤重得随时都要断气的焦急模样?」
小桥抓抓头发,一脸尴尬混合著不好意思的神色,「呃,因为那时候我吓了一跳,挡住那刀之後受伤的地方超痛,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挣扎著说了几句遗言,还 说临终前一定要见你一面,接著就昏过去了,所以殿下想也不想就让人去北方军营报信了……听说当时流了不少血,不过只是皮肉伤,好歹没有死成,事後想起来真 是吓人。」他说到这里,嘿嘿一笑。
「你也知道要怕啊。」我冷冷道。
「当然。」他理直气壮。
「那你还为他挡刀。」我质疑道。
小桥愣了一愣,有点茫然地开口:「他……他是不一样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要这麽做,当然我是很喜欢他啦,但是我真的没想过要为了他死……那时候,好 像整个身体都不受意志控制了,想也没想就替他挡了这一劫,虽然没有後悔,但是我也会忍不住想,原来我已经这麽喜欢他了……」
「好恶心。」我毫不留情地评论道,「我对你的罗曼史没兴趣,别说了,快闭嘴。」
「太过分了!」小桥难以置信地大叫,「我们不是好兄弟吗?我还听你倾诉过你跟载珩的事情呢,我也没说过你恶心啊!」
「那是你单方面的八卦,我从来没有跟你分享这种事情的意思。」我冷淡道。
小桥立刻唱作俱佳地假哭起来,「赵重渊你太过分了!原来我一直以来都看错你了呜呜呜呜——」
这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