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冷冰冰的寒意从韩衡脚跟往上试图兜住他全身。
“庄灵?”韩衡伸出手,碰了碰庄灵紧闭的眼睛,随着光线越来越充足,韩衡也越来越心慌。庄灵像个死人似的不肯睁开眼,皮肤苍白失血,才接过吻不久的嘴唇颜色灰败。
韩衡不记得怎么被挖出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当甲初带的人从庄灵身上搬开那块巨石,韩衡才发现,为什么庄灵全程几乎没怎么动过手脚,即使是动了,幅度也很小,动作也十分缓慢。他整个身体手脚并用地架起一个能把韩衡容纳在其中的空间,而他的背上,是一块足以覆盖他整个人的板状巨石。这块石板另一头支撑在庄灵的身上和另一头的一块巨石上,才托起了两人藏身的空间。
这么长时间,庄灵的整个身体已经僵硬了,浑然是一块没有生命力的木板一样僵硬固定支撑着。
石头从他身上移开时,庄灵一直没睁开的眼睑微微颤动,手指也无意识地弹动,石头搬开后,他的整个身体痉挛了好一阵。
即使庄灵没什么意识,身体照样疼得抽搐。
脖子上也不是什么蹭了一下,他的整个后背全被石头磨得血肉模糊。那些猩红血肉真扎眼,扎得韩衡不仅眼睛疼,整个心脏都被让他无法呼吸的疼痛凶狠撕扯开。
可能是第一次地震留下的,也可能是第二次移动时留下的,他还掉了个头。
和衣服粘黏在一起的暗色血块肉泥让韩衡看得心惊肉跳,他大声喊了几次庄灵的名字,对方都没有反应。
手下们让庄灵面朝下趴在担架上。
韩衡好一会不能看清围在庄灵身边的人,更没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他没想到,这个古代人真的用生命在践行他的诺言。而他,随口敷衍过去的是郑重其事以性命为筹码的郑重誓言。
巨大的冲击和震撼让韩衡站都站不稳,他顾不上伤痛,也顾不上折了的胳膊,正在跟他说话的大夫被一把推得踉跄退开。
韩衡猛地扑了过去,不敢压住担架上的人,他根本无处落手,庄灵整个背部、腰臀、腿部看不出哪里没有受伤,眼睛能看见的地方都被血迹浸湿透。
“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你他妈怎么不放个更响亮的屁啊!你这样还能保护我吗?啊?保护个屁!谁用你保护!我他妈没手没脚用得着你护着吗?”韩衡两眼充血地大叫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再不吼几句,他胸口的滞闷和恐惧要冲撞得炸开。
甲初大力把韩衡拉起来,示意担架下山。
韩衡两腿发软地朝前跑了两步,就被甲初的手臂稳稳托住,甲初摇晃了他两下。
韩衡不为所动,脸上挨了不轻不重一个耳光,焦距才在赤红的双目中凝聚起来。
“少主不会有事。”甲初眼圈发红,语气却无比坚定,“少主为了保护您才受的伤,您必须马上让大夫看诊,否则少主醒来,您还没有安然无恙,是属下的失职。”
韩衡被那一脸的认真和严肃喝住了,他抹了一把脸,泥沙混合着血红的颜色沾湿他整张丑得如同罗刹出关的脸。
“您的手也受伤了,李大夫。”
被韩衡推开的大夫过来简单帮他处理了几个伤口,建议让人把韩衡也抬下山。
一路上韩衡都浑浑噩噩,眼前反复出现庄灵整个身体背面,血把担架都浸红了,他到底流了多少血?他为什么还能那样云淡风轻地不停安慰他,陪他说话,他真的不怕死吗?
韩衡既是不解又是震撼,浑身只余一种无法挣脱的麻痹感。
作者有话要说: 攻死了,杀青。
韩孔雀:老子刚大彻大悟就没攻了!作者你出来!我不想自攻自受。。。。
第49章 四十九
甲初把人安置在最近的县府衙门。
大夫给韩衡包扎时他已经坐不住了,浑浑噩噩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这里所有人都不会对庄灵的伤势坐视,他们会竭尽全力抢回他一条命。
焦急等待的时候,韩衡脑子里全是两人被困在地下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没有图像,只有声音。
也许当时神经太过紧绷,竟然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印刻在他脑子里,回忆丝丝分明。
现在想来,当时庄灵不是因为一点也不担心没法获救才有闲情逸致非得软声求着韩衡跟他磨枪,而是因为这可以转移难以忽视的痛感。
他一定是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好了。”大夫甫一起身,韩衡即刻站了起来,他还有点站不来,双腿传来难以忽视的酸痛和麻痹感。
“腿部受到的压迫太久,血行不畅,最好多休息,配合推拿才能尽快恢复灵便。”
韩衡摆了摆手,打断他:“现在不用,庄灵在哪个房间?”
大夫一脸为难。
“甲初呢?”韩衡不耐烦道,不顾一切扶着柜子和门框,摇摇晃晃撞向门边。
院子里十分空阔,不少下人端着托盘,鱼贯向其中一个房间,不断有人从那间屋子进出。
韩衡眼睛一亮。
但没走两步,他就弯下腰,两手艰难支撑在膝盖上方,使劲喘息,汗珠沾湿了他的额发。
“公子。”
韩衡吃力地抬起头,看见甲初走了上来,他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甲初的前襟,伴随砰的一声巨响,把人掼在了门上。
“庄灵人呢?他人怎么样了?我现在要见他。”
甲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