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涵之笑了笑,不知怎么,从袖里拿出一封信来,扬了扬:“荆州水患若能永治,于国于民皆是大功。虽然首倡和督建的都是周家景阳,但提出以工代赈的却是你那未来泰山,他作为荆州知州,调度之功亦是不小。不多时,想必就该回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
聂铉看着床上颜色出挑的年轻臣子熟睡的样子,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在太监们的服侍下理好衣衫,有些兴致缺缺地转身走了。
这样鲜嫩又聪明,野心勃勃又能干,还很会讨好人的年轻人他原是很喜欢的,但是这一个有那么一点太直率了。
就算是上了龙床,对天子有所求也不该直率地说出来,想要到某地为某官为陛下分忧这样的话,就算是低眉顺眼满腔忠允地说出来,配上被情`欲染红的眼角和汗湿的鬓发也嫌太过赤`裸毫无遮掩。
就在那么一瞬间,聂铉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自恃权势玩弄少年的,七老八十发疏齿摇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嫖`客一般。
无论自己是否真的是因为自恃权势玩弄少年,这样的感觉都让他觉得腻味透顶。
要么就干脆些就是不情不愿,倒也算情趣;要么就是干柴烈火那般的恋奸情热,亦是情趣;再不然,你情我愿温情脉脉的款曲温存,也能撩在心尖上。
他忽然心里一动,又想起温子然来。
荆州之事既然已得全功,周昶和温子然便都该调回来了。
周昶立了大功,不仅这个工部侍郎能坐得稳,再过两年攒攒功劳,转迁户部也是名正言顺的。
温子然在外近三载,虽然年年谒阙,但也不过是随着进京的知州们一道远远地看一眼罢了。
自己倒是想召见,只是临近年关诸事琐碎,实难得空,去年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他又说病了。
也不知是不是推脱,但以那老兔子的为人,料想应当不是推脱。
只好作罢。
如今也该让他回来了,出去历练了这么几年,又积攒了功勋,不仅将功赎罪,回头便是要升迁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反正户部尚书的位置一直都是他的。
聂铉近两年还一直在加意改革相权,如今首相理政次相掌兵的样式他委实不喜,回头改一改,一个丞相配三五个副丞相,副丞相们一人揽一摊子事,丞相掌总,也能少些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不把皇帝看在眼里的事。
这些事倒不是最当务之急的。
聂铉想起又告病在家的周曦,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丞相年岁也不算大,作为一个丞相来说,其实还是很年轻的,又是春秋鼎盛正当年的岁数,奈何那副身子骨实在是叫人看着揪心。
作为一国之相,总掌文武大政,实在是太过劳心了,周曦心思又重,劳心则伤神,这般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偏偏那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哪里肯放手呢。
聂铉摇了摇头,觉得头疼。
聂浚出阁读书的事情也因为容涵之闹得那一出给耽搁下来了,至今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皇帝有些委屈的想,可真是一个都不叫他省心。
转头向身边的太监问:“郕王有没有回京了?”
太监低眉顺眼地回他:“郕王殿下昨日往府里捎了信,与三清山上的道玄真人谈玄论道颇有所得,正准备闭关清修呢。”
聂铉抿了抿唇,小声嘀咕道:“这是真要出家做道士了啊。”
第二百零七章
周曦对和皇帝独处一室的阴影大得根深蒂固。
可惜为人臣子,身不由己。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踏进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子上。
暖阁里空无一人。
周曦愣了愣,慢慢走进去,吧嗒一声的响动从皇帝桌案后头传出来,周曦愣了愣,走过去,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男孩子从皇帝的书案后探出头来,眨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
周曦其实是最喜欢孩子的,见了便觉得心里一软,细思后却是敛容正色,欠身问:“可是大殿下当面?”
这孩子应该是才从御案后的椅子上跳下来的。
那是皇帝才能坐的座位,也只有皇帝会把自己的儿子放上去。
皇帝属意立大皇子为储君,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虽然聂浚还没有出阁读书,不为群臣所识,但是看年纪相貌,应是八九不离十的。
聂浚看了他一会儿,从桌案后面绕出来,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周曦心里一动,侧身避开不敢受礼,反而欠身道:“臣周曦,见过殿下。”
聂浚眨了眨眼睛,问:“可是周丞相当面?”
周曦颔首。
聂浚上前两步,仰着头看他,乖巧十分。
周曦看着都觉得心软,想起侄儿周恪来。周恪虽然活泼跳脱十分可爱,倒不及这小皇子乖巧识礼端庄大方。周曦心里又软了软,蹲下身来,问:“殿下为何在此?”
聂浚略侧了侧头,反问道:“先生有空么?”
周曦天天都忙的要死,但这话好像不能跟大皇子说,便笑道:“臣是陛下的臣,也是殿下的臣,自然是听凭殿下吩咐的。”
聂浚点了点头,道:“父皇本来答应要陪我玩的,可是忽然有政务紧急,所以父皇说,会找人来陪我玩。既然是先生来了,先生又有空,那……”
周曦眼角一抽,连忙低下了头,不叫聂浚看出什么不妥来。
他是惯在人前掩饰的,哪怕是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