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哥儿的注意力还在松鼠鱼上,听到叫他,再转过头,嘴巴动了动,刚才没忍住的口水便流了出来。
方棠溪连忙用围兜给他擦去,讪讪道:“他还小,不怎么会说话。”
何十九顺手接过了小碗,笑得很是有分寸:“据说孩子最先开始说话都是叫母亲。看小少爷样子,以后定然聪明伶俐。小人喂一喂也不打紧,有什么做得不好,少爷尽可吩咐。”
方棠溪看到何十九抱起了饼哥儿,放到膝盖上,开始哄他,却是做得比自己好得多,不由在心里暗暗感激,对何十九道:“令堂身体好些了吗?”
何十九这才真正相信方棠溪是真的记得自己,以少夫人的冷漠,不会多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于是放下碗筷,抱拳道:“多谢少爷垂询,母亲身体已然大好了。”
“那就好了。”方棠溪似乎不习惯别人这么礼貌,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山庄中的守卫和管事并不是庄里的下人,可以任意使唤,他们更相当于方家雇佣的下属,所以他没有让护卫在身边伺候,毕竟这么做多少有些不敬。却没想到人情练达的何十九能做到这一步。
午后,何十九很是殷勤地带他们去看了马群,特意让人牵了方棠溪放在马场养的那匹黑马。
黑马看到是他,蹄声哒哒地过来,在他的轮椅面前停下,任由他抚摸。
“老伙计,是我不好,都忘了你啦!”方棠溪抚摸着马,对身边的饼哥儿道:“饼哥儿,这是珍珠。”
饼哥儿含糊不清地叫:“猪猪……吃……”
方棠溪听到他一张口,又是和食物相关,当下想到何十九那句“最先会说的话是叫母亲”,登时感觉很不可信。不过饼哥儿本来就没有母亲,不会叫也不奇怪了。
“不是猪猪,是珍珠,你也叫它叔叔好了。”方棠溪挠了挠头。
看着面前这个白发的俊美男子露出苦恼的表情,何十九笑得很有风度的表情登时有些僵硬。
他忽然发现,少庄主让饼哥儿唤自己做“十九叔叔”,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和少夫人相处日久,他百般小心谨慎的人,又如何看不出少夫人是男子?此时再回想之前,和自己一同前去大风马场的那个重剑高手,对他的身分自然也就一清二楚,再知道他和方棠溪恩爱,旋即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两个男人……要怎么做?他开始的念头是充满了淫秽下流的,甚至感觉他们竟然能在一起,该有多么恶心。
方家没有一个高手,全庄上下,不是妇孺就是老残,只有少夫人一人,能顶什么用?只要伺机将方棠溪绑架,便能左右“少夫人”,那个时候,就是要高手在自己面前自残,也不是毫无可能。
他心中权欲之心甚重,只觉得以自己的能力,不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卫,如今升为管事,却仍有不少人认为他是靠逢迎拍马。大丈夫处事,不拘一格,总有一天,待自己掌管了六大马场之时,要他们知道,自己并非池中之物!
心怀万丈雄心,他平时对自己也极为严苛,粗茶淡饭,粗布衣裳,仅仅只是保持仪容整洁,不藏私财,不着痕迹地笼络只忠于自己的亲信。
这次听到方棠溪和蓝吹寒来云踪马场,即使他还远在千里之外处理要事,都匆忙赶回来,只为就近距离观察他的生活习惯,趁人不备将他掳走。
可是等他接近方棠溪时,发现这个人和众人口中那个自闭阴郁,在宅子里不出来的方家大少大为不同,不仅如此,他和别的富家子弟也很不同。
他还像自己一年多前见到的那个样子,总是微笑地,眼睛里像是溶着绿色一般,明明身有残疾,却让人感觉到无限生机。
他确信自己当年,的确是没有看错。这样特别的一个人,处处都是弱点,几乎不废吹灰之力便可将他擒下。
何十九不由有些恍惚,竭力克制着自己没有朝他盖着毯子的膝盖上看。明明身有残疾,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生命力?只是仗着方家的万贯家财么?
不,不是的,他当了管事以来,别的或许没有增加,眼力却还总是有的。这样风姿的一个男子,几乎让人难以想象他双腿健全的姿态,是多么的令人心仪,难怪会让少夫人那种高手,会甘心任他驱驰。
第十八章
“何兄,你帮我抱着饼哥儿骑一圈马,好么?”
“少爷客气了。少爷叫我十九就好。”何十九没想到他请求别人都是商量的语气,无法控制地对面前这个人生出了许多好感,迟疑地道,“只是小少爷若是哭起来,怎么办?”
方棠溪总觉得如果不让饼哥儿骑一骑马,他会整天惦记着怎么吃,现在好奇的眼睛就已经紧紧盯着珍珠不放了。
“没事,哭着哭着就会停的。”
何十九抱着饼哥儿上马后,才发现自己是多虑了。这小少爷似乎和方棠溪一般,天生少根筋,在高大的马背上也丝毫感觉不到害怕,手舞足蹈,咯咯直笑。
这一定是亲生的。何十九忍不住心想,也不知孩子的母亲是谁,“少夫人”如何能忍。
珍珠是一匹六、七岁大的骏马,身形矫健,体态轻盈,何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