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当自己是考古匠了啊?”韩亮说。
“不好吗?”我吹了一下刷子上的灰尘,对大宝说,“以后改了哈,是‘七匠合一’。”
“你们有必要这样吗?不就是两具尸骨吗?”林涛说,“这样刷,就能刷出东西了?直接取出来,就不行?”
因为人体骨骼是需要软组织、软骨来连接的,所以尸体完全白骨化之后,缺失了这些连接的组织,就会完全散落。尤其是一些小的骨头,就会容易遗失。不过所有的尸骨都在棺材里被一齐拉来,就不会轻易遗失骨头了。两具尸骨因为都穿着衣服,而且衣服并没有完全降解,所以把尸骨包裹保存得还不错。
“你看,你看,如果直接取,肯定就看不到这些线索了。”我刷出了两具尸骨贴合在一起的部位,指着给林涛看。
“这是什么?”林涛不明就里。
两具尸体的面部是贴合的,也有一部分肢体是贴合的。贴合的部分,并没有完全白骨化,而是有一些黑色硬纸壳似的东西包裹着骨骼。
“这是没有完全腐败的皮肤和皮下组织,已经皮革样化了。”我一边用止血钳夹下硬壳,一边说,“因为两具尸体的压合,使得这部分皮肤和皮下组织干燥不透风,所以大部分尸体腐败殆尽,而被贴合的这一小部分却干尸化保存了下来。”
“就这么点皮肤,有什么意义?”林涛看了看只有两三个平方厘米的硬壳,不以为意。
我摇摇头,说:“呵,你可不要小看这点小东西,意义大了去了。你看,这个硬壳是从哪具尸体上剥离下来的?”
“主要是男x_i,ng的,好像也有一点是女x_i,ng的。”林涛说。
我笑了笑,说:“既然是贴合而导致的局部风干不腐败,那就说明,两具尸体贴合的时候,男x_i,ng尸体还没有完全白骨化,对吗?”
林涛恍然大悟:“啊,对啊,这就说明另一具尸体不是在男x_i,ng尸体白骨化以后放进去的,而是在男x_i,ng尸体完全腐败、表皮消失之前放进去的。”
“对了。”我赞许道,“一具尸体在棺内腐败到完全白骨化需要一年的时间。十三年前的九月份,男x_i,ng尸体被埋葬进去,说明在十二年前的九月份之前,甚至更早,女x_i,ng尸体就被放进棺材里了。也就是说,这是一起隐藏了十二年的积案。”
“基本确定了死亡时间!”林涛叹道。
“这是什么?”在棺材另一头刷灰的大宝,用镊子夹出了一朵干花。
“花?棺材里有花?”陈诗羽说。
韩亮靠在解剖室的门口玩手机,抬眼看了一下,说:“这是野菊花。”
“野菊花?”我说,“野菊花不是这个季节开吧?”
“嗯。”韩亮说,“一般是在十一月份盛开。”
“棺材里有折断的野菊花,而且男x_i,ng死者是九月份安葬的。”我沉吟道,“野菊花不可能自己折断跑到棺材里去,说明肯定是投放女x_i,ng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把坟头的野菊花折断并带进了棺材里。这很明显,说明女x_i,ng死者是在十三年前的十一月份死亡并被放入棺材的。”
“j-i,ng确定位死亡时间!赞!”陈诗羽鼓了鼓掌。
“光知道死亡时间可不行。”我说,“来,把女x_i,ng尸骨弄到解剖台上,小心点。”
因为尸骨已经散架,好在有衣物包裹,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女x_i,ng尸骨翻转到一大块塑料布上,然后用塑料布兜着尸骨抬到了解剖台上。
大宝和韩法医开始检验尸骨,我则对棺材里进行进一步检验。首先我让林涛拍摄了男x_i,ng尸骨的颅骨,明确了死者确实是右侧颞部骨折,算是满足了信访人的诉求。另外,我对男x_i,ng尸骨周围进行了搜索。搜索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但是在夕阳的反s,he之下,我看到了一个透光率不同的物件,于是拿了起来。看起来,那是一个透明的塑料块,不知道做何用。但是看位置,应该是女x_i,ng尸体上掉落下来的。
“这是什么?”我端详着这个透明的塑料块。它形状不规则,但是周身很光滑。显然,它不是一个自然生成的东西,肯定是人工打磨的。
“好像是演员上台唱歌,耳朵里面戴的那个东西。”韩亮每次漫不经心地抬一下头,都能回答出一个关键x_i,ng的问题。
“你说的是耳模?”在我的印象中,耳模应该是蓝色或者绿色,橡皮泥一样的东西,我说,“如果是耳模的话,那就是你们铃铛姐姐的专长了呀!”
耳模通常使用在耳背式助听器上,是耳背式助听器发挥作用的必要配件。耳模塞进外耳道里,然后助听器通过一根管子连接到耳模上。这样外界的声音就会通过助听器放大,然后通过密闭了外耳道的耳模传送到中耳。
铃铛现在是省残联的助听器验配师,是这个领域绝对的专业人员,不找她找谁?
“你们正常检验尸骨,我去去就回。”我一边脱着解剖服,一边对大宝说。
铃铛正在给一名听障儿童检测听力,她看见我急匆匆地跑来,挥手示意我在检测室门口等着。我在检测室门口跳着脚等了大约十分钟,铃铛走了出来。
“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我拿出一个物证袋,给铃铛看。
铃铛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临近下班的时候跑到她的单位,可能原本以为我是来接她下班的,结果我是来咨询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