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终究——
景染并未动身,也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营帐。
皇室的隐卫在凌决现身后,齐齐面色凝肃地将景染围了起来,紧接着营帐周围巡逻的士兵,和整个玉柏坡的兵马相继齐齐大骇,握起刀箭。
营帐内始终没有声音传出,景染沉默了许久,忽然动身,所有的弓箭手一瞬间搭弓上弦,齐齐包围的隐卫也举剑指向了景染,却始终没有命令发出。
眼见着景染泰然自若地越走越近,凌决冷静开口道:“放箭。”
整整三万弓箭手s,he出的泼天箭雨,瞬间密密麻麻地碰撞而至。与此同时,营帐的帘幕缓缓揭开,黑袍腾龙的靳鞅负手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景染,并未阻止。
景染看向靳鞅,掌心溢出的红光淡了下去,三万支弓箭在空中凝滞而止后,随着她手腕翻转的动作,尽数断成数段,从空中哗哗而落。
五十万人齐齐哗然,连凌决也紧紧抿起了唇角,只有靳鞅和她身后近身跟着的青桑,面色如常,并无变化。
见靳鞅仍旧不说话,景染忽然极快地闪身朝她蹿了过去。
“都不准动手。”靳鞅看着景染手中忽然出现的短剑,眸光极快动了一下,平静吩咐。
“怎么,师姐不是来杀我的么?”看着骤然而动,又骤然停在眼前的身形,靳鞅忽然笑了一下,仍旧浅淡地站在原地。
她的笑,同样美极。
无论有没有惊艳到景染,却是真真正正地惊艳到了每一个,能够在此刻清晰看见她的人。
景染在所有人屏息的一瞬间,忽然出手,拽着靳鞅飘身而起,眨眼便飘到了乌荔的军营之外,落在了云影背上。
先后追上来的青桑和凌决被掀袖打出,云影高高嘶鸣了一声,闪电般扬蹄纵出,带着景染和靳鞅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两边山谷木叶青翠,耳边鸟啼风声呼啸,落在身上的日光斑驳柔和,景染将靳鞅圈在身前,纤薄清透的五官平静如水。
好似没有尽头一般,云影就这样一直朝前跑下去,景染也未曾开口指示。
“第一次,我不希望你主动来见我。”不知过了多久,靳鞅终于一点一点放松了挺直的背脊,认命般地轻轻往后靠进了景染怀里,声音沙哑异常,“可我知道你总归会来,还是会来。”
景染忽然抿起唇,没有回话,伸出一只手将靳鞅揽了揽。
“那就抱紧我。”靳鞅轻轻笑了一下,也不再说话,安心靠在景染怀里,闭上了眼睛。
景染纵着云灵慢了下来,低头看着靳鞅,抬袖遮在了她眼前。
靳鞅眼睛未睁,勾起嘴角道:“我想晒晒。”
景染放下手,周身溢出青光,在两人周围结了一层纤薄的屏障,使滤落进来的日光仍旧温暖,却不显得耀眼灼烈。
随着山谷越来越深,云灵逐渐跑得平稳起来,靳鞅寻了个靠着舒服的姿势,弯弯勾着嘴角睡了过去。
四周悄然静谧,不时有鸟鸣声啾然空灵。良久之后,景染再次低下头,原本不含任何情绪的眸光落在靳鞅脸上,逐渐变得柔和。
一个时辰后,靳鞅仍旧带着些许困意醒来,身下的云灵还在跑着,四周的景致却无大的变化,只是狭窄的山谷更加开阔了一些,侧前方有一口不大不小的碧湖,正泛着粼粼的波光。
景染任由靳鞅懵懵地缓了一会儿,才低头递给她一个水袋。靳鞅笑着接过来,喝了一口,轻声道:“不跑了,就这儿罢。”
“好。”景染应了一声,捞着她的腰从云灵背上飘下,寻了湖边儿一处干净的草地,席地而坐。
“特意将这把剑带出来,是想再教我一次剑术么?”后仰撑地,仰头看了一会儿天空后,靳鞅将目光转向景染的短剑,浅浅歪头笑着道。
景染也歪头挑眉,将剑抽出来,低头摩挲了片刻它的花纹,忽然抬指,猝不及防地弹了弹靳鞅的额头,柔声道:“学不学?”
“学得好可有奖励?”靳鞅眸中氤起水雾,轻轻弯唇,抬手摸了摸被弹的地方。
景染“唔”了声,直接上前拽她起身,偏过头看向湖里道:“奖你晚饭能加条鱼罢。”
“我要两条。”靳鞅随着她的动作起身,眸光轻柔地看着景染讨价还价。
“能赢我就有两条。”景染轻轻扬眉,将剑平端而起。
靳鞅好似有些未战先颓地垂了下头,下一瞬,手中短剑便出手,带着极细的风丝朝景染逼了过去。
景染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侧身撇手,两把攀绕着一模一样花纹的剑身碰撞在一起,流溢出淡淡青光。
两人师出同门,兵器相同,招式相通,身形极快,一沾既走。
“反身避过二寸,多了一寸。”数十招后,景染忽然右手端剑抵在靳鞅心口,左手夹住了她的剑尖儿,笑着挑了挑眉。
靳鞅嘴角弯弯,也不说话地抽身后退,再次迎上。
“这次是该回身刺喉,却攻了腹下。”又是几十招后,景染扬眉看着靳鞅的脸,手下却是轻巧弹开了她刺向左腹的剑尖。
宝剑铮锵,鸣鸣清脆,靳鞅仍旧不说话,眉眼噙满笑意,再次翻身,劈手而下。
“改劈为挑。”
“这招该避身为上。”
“这里记得回撇,撤左手。”
“……”
日照渐斜,空旷的山谷中央,两道身影越来越快,如同轻燕掠影,弹指飞花。四周因剑气卷起的草木上下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