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寂又怕儿子不尽兴,便道,“待得回了燕府,我给你整一张假面皮。之后便可以出来走走,仔细瞧瞧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可以随你瞧个够。”
“好。”云华应道。想来时日还长得很。而自己若当真要留守枢城,还怕未有机会走个遍?
“主子!”一影陡地出现在室内,唤道。
“作何这般大声?”龙越本在小憩,听得这一声喊,便有些不耐。
“主子!有云慕君消息了!”一影赶紧言道。唯恐耽搁一丁点时辰,便让主子不喜。
床榻上之人闻言,竟是瞬间坐起了身。直直盯着一影,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狂喜得不知所措。
半响。“当真?”龙越口中问着,手上却已在替自己穿戴了。
“当真,云慕君已入了枢城。现有影子正一路跟着,只待主子前去。”龙越急急忙忙穿戴着。当真可见着那人了……可见着他了!穿戴好了,便要出门。一影亦紧随而去。
马车停在燕府门前。幸得燕府地处偏僻,这才未有引来注意。
剑花先行下了马车,用力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漆红木门缓缓拉开。露出一张已然年迈的脸。浑浊的眸子瞧了瞧剑花,脸上喜色一现,又瞧见门前停落的马车,“快进来,快进来。”
“刘叔好。”剑花咧开嘴,大大一笑。
“好,好。快去帮你主子。”压低了声音应道。
几人入了燕府。一踏入门内,便见得满院梅花。却是最后盛开之机了。幸得枢城偏北,这才使得梅花不致凋落。若是南方,怕是已然渐渐凋零,换上桃花了。
顺着青石小道而走,便见一座院落。却是主院了。修得大气,虽不似南方j-i,ng致,却另有风味。
不待走上那低矮的青石阶,入那院中瞧一瞧,燕长寂便道,“先各自安顿歇息一番罢。待得明日,再带你们四处瞧瞧。”
几人点头应是。
那刘叔因年纪大,走得慢,这才走至几人身旁。听燕长寂对他言道,“刘叔,这便是燕子了。六年不见,不知刘叔可还认得?”
燕长寂说着将云华拉至刘叔跟前。
刘叔闻言深吸一口气,瞪大了双眼。上下打量着云华后便柔了眉目,喜道,“当真寻回来了……好事!天大好事!”
抹了抹眼,“上天怜悯啊,总算是让少爷回来了。刘叔老了,眼也花了,实是辨认不得了……”
云华不由动容,言道,“辨认不得不要紧,我既回来了,必会孝顺父亲,好好待刘叔。”
“哎,哎,好。”刘叔连应几声,“少爷是个好孩子,刘叔是不中用了,多多孝顺老爷便是了。刘叔不值得少爷挂怀。”
“怎会不值得?当年刘叔可差点没把燕子宠坏了。”燕长寂接道。
云华微笑,“刘叔为着燕府上下c,ao劳,怎可说这般话?”
刘叔亦笑,“那是老爷和少爷心善,这才愿意多看老头子一眼。”眼神却不离云华,似是如何也瞧不够一般。
燕长寂又道,“刘叔,可要分点儿眼神瞧瞧我这徒儿。”拉过楼向,让楼向站在云华旁处。
刘叔更是惊喜,瞧向楼向,伸手捏了捏楼向的手臂,“好,身子够结实。”笑着点点头,“老爷的眼光向来是好的。这下可好了,府里添了两位少爷,可得好好庆祝。”“刘叔,这位是燕府贵客,可要吩咐人好生招呼。”燕长寂又道,接着瞧了瞧四周,疑道,“怎的不见那些个仆人?”
刘叔一叹,脸色复又黯淡,“老爷刚走,府里居然有人患了时疫。有几个便立即要离府,老头子便自作主张地允了。将那患了时疫的好生隔离,又请了几个好大夫来治,结果非但不见好,竟又有几个染了病。老头子怕呀,怕又误了人x_i,ng命。这便发了些银两,好让他们另谋出路。有好些都不愿走,非说要留在燕府服侍老爷。可还是让老头子给赶走了。”
燕长寂未料竟会出这等事,“怎的不派人告知于我?”
“外头乱的很,老爷是要办大事儿的,老头子怕扰了老爷心神。”
“那刘叔为何不走?岂非误自己安危?”云华蹙眉问道。
燕长寂知晓刘叔心意。刘叔便是怕人都走了,自己又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唯恐这燕府便就此荒废了。
在燕府住了这许多年,已然是家了。若说燕长寂对燕府未有眷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刘叔自是知晓,亦是将燕府当做自己的安身之处,这才拼死亦要守着燕府。
幸得现下刘叔安然无恙。不若当真要内疚之极了。
“一个老头子,多活几天都是平白赚来的。哪及得上燕府?况且,老头子虽糊涂了,却也知道,要将那些个器具俱都换了,燕府上下必得好好清洁。又去那医馆抓了好些预防的药。”
紧接又向几人道,“大家放心,这院子是没有隐患了。老头子在此处这般久了,还是活着。大家便放心住下。老头子待会便去招几个仆人来。”
贰拾玖:重逢
刘叔领着几人去了后头,好安排房间给几人住下。安排好后,几人便各自入房安顿自个儿了。
云华轻轻掩上门,将身上的包袱放下。谁知刚一低头,那窗子竟然无风自开。“吱呀”一声,云华便立即抬起头来。
这一抬,一瞧,险些没让云华吓得叫出声来。一高大的男子自窗口落在房内,直直地瞧着他,眼神炙热滚烫,云华只觉那眼神似要将自己烧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