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假刚过,李骁又被皇帝召进一趟,回来时已是掌灯时分,见小妻子还在灯下蹙着眉头看着什么,不由略感意外,上前询问:“娘子居然也学起寒窗学子,熬夜苦读?”
如情白他一眼,嗔道:“王爷就爱打趣人家,还不是新妇进了门,到底还得料理庶务。”她把岸桌上的册子收到一边,伸了伸懒腰,有气无力道:“先前在娘家管家也不过上下百十来人口,如今可好,足足比先前多了十多倍,这要我如何管呀?”
李骁想着她才进得门就要管这些事,也颇觉不忍心,但她是王妃,王府的庶务迟早都要交由她手上,想着她年纪这般轻,却又挑如此重的担子,不由心软几分,上前把她手中的狼豪毛笔抽了出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你是新妇,不懂或理不过来也没人会怪罪你。慢慢学便是了,不懂便可请教母妃,想当年母妃也是你这般过来的。”
如情点头,婆母对她还不算太差,也没有学别的婆婆那样捏着权势不放,反而让她学着理事,打理庶务。光从这点来看,这位婆母还算开明的。
可是,王府诺大的一个跨国上市大公司,她一个未见过世面只懂纸上谈兵的新人陡然接手,确实鸭梨太大了,想啃也只能慢慢啃了。
上了床后,李骁又忍不住对小妻子上下其手,但着着便不对劲,他的小妻子居然已睡得扯起了鼾来。任他怎么推怎么逗弄都睡得人事不知,在床头小几子明亮的夜明珠的照下,映出她眼下的黑影,不由心痛,也觉愧疚。
盯了如情的睡颜好一会儿,李骁心中已有了主意,伸手翻了盖子,乌木制的八角镶铜盖子遮住了夜明珠的光亮,屋子里昏暗下来,搂了怀中娇柔的身躯,一道梦周公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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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补得好眠的如情照例起了个大早,李骁抱怨道:“母妃也太心急了,你才进得门,就交那么重的差事与你。”害他想偷香都不成。
如情也觉得自己肩上任务实在太过沉重,但没法子,不在某位不谋其政,既然已经做了王妃,享受了王妃的风光,就得付出义务与劳动,公平得很。
去了靖太王妃那请安,今日靖太王妃也起的早,如情去时,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见着如情便笑道:“你来了正好,等会子随我一道去朝月厅,府里的大小管事已经在那集合了。”
如情恭立在一旁,侍候她洗了脸嗽了口后,又亲自拿了丫头递来的狐狸毛制的大氅披在她肩上,婆媳二人在婆子媳妇的拥簇下来到前厅,朝月厅。
朝月厅气势恢弘,是王府内院的主要厅堂,平时候并不怎么开启,一般遇上重大事件或接待重要客人才给开启,这回,靖太王妃命人开启朝月厅,召见王府所有管事奴仆齐聚,也算是给如情这个新任王妃的无比重视。
朝月厅正门各四扇朱漆大门,两旁是东西角门,里头全是大理石铺就的,再铺上厚厚的地毯,这时候,厅子里早已燃了壁炉,两排珊瑚灯座上各燃着十二婴儿手臂的烛火,映得厅子里如白昼透亮通明。
如情早些年也曾来过此处,但那时候太妃大寿,厅子里人山人海的也没仔细打量,今日里,身份不同了,便细细打量了起来。
这时候八间槅扇齐齐打开来,两面墙上挂着名家默宝,当中正墙挂着今上亲赐匾额,下头一道对折式落地坐屏下,一张光亮的紫檀桌,桌旁各放着一把檀木做的抚手大椅,上头铺着金线绣的湘透坐垫,
靖太王妃与如情分别坐下。丫头已上了瓜果茶水,更有下人抬了铜制的火炉子往婆媳面前一放,先前还被外头冷风吹得僵手僵脚的如情立马暖和不少,暗叹,果然侍候周到呀。
只是,坐在这椅子上,忽然很有些不自在,小分公司里的小小经理级的人物忽然跃进总公司的董事阶层,并且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厅子里站着一干婆媳丫头,全是她与太妃的贴身心腹,而外头院子里则站着一众管事婆子,如情凝目数了数,自阶梯往下,各站了好些婆子媳妇,约有上百位。而左边一溜的男子则是外院的各个管事,也有三四十位,但男女管事都站得笔直,如军训的队伍般,整齐又肃然,看得出来,王府的下人确实有水准的。
这时候,宋江家的已上前恭身道:“凛太妃,王妃,府里的各众管事已到齐。”
靖太王妃微微含颌,吩咐道:“先叫底下的来拜见王妃。”
宋江家的出去大声说了几句后,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管事嬷嬷进来,跪倒在面前,口中喝喏,先介绍自己的差事后,然后再磕头,嘴里喊着“拜见太妃,拜见王妃之类”的话。
如情见这些人给自己下跪行礼,颇是不适应,但她努力适应了,微笑着摆出王妃的架子,听靖太王妃张驰有度地或训戒或夸奖的话来。底下的婆子似是很敬畏这位太妃,语气恭敬至极,诚惶诚恐的模样,太妃夸了也不拘功,被训斥了则惶恐地跪了下来请罪。如情看得很是羡慕,通常主子管束下人并不是拿捏了卖身契就能决定奴才的忠心与敬畏,若没有点手腕,也是行不通的。
而这些奴仆对靖太王妃确是从内心里敬畏,看得出来,靖太王妃管束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想到这里,始终存在心底的疑惑却浮了上来,太妃管束下人确实有一套,可为何在她大婚当日,便还发生妙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