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也是我跑你家去吃，吃你的饭喝你的酒。”杨奇知道他在开玩笑，两人都笑了起来。

韩强回车上等着去了，杨奇也打车回了家。

不过他到家并没有睡觉，而是很清醒地等着。

两人分手的时候，韩强就跟他交代过，一般这种事不过夜，警察们一个个比贼还精，知道一大帮人要是不回家，待到第二天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一般都是连夜审讯，走完程序就等着人送钱赎人了，到时候情况有什么变化韩强都会及时通知他。

果然，也就过了一个多小时，韩强的短信就来了，内容很简洁：“带五千块钱来。”

进派出所门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韩强正和一个警察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抽烟，两人谈笑风生，脸上也带着笑容。

他的活显然已经干完了，边上还有几个穿着摄影马甲的人坐着说话。

韩强看到他之后，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为人所觉地朝边上努了努嘴。

杨奇再朝里走了两步，几乎想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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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办公室门口，几乎是整整齐齐地排着一支队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神态各异，但是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叠钞票。

而另一个办公室的门口，有个穿普通制服的民警在那里守着，交过钱的人手里都会有一张单子，单子交到那个民警手里，民警就朝里喊一个名字，然后很快就有人出来。

不过他们倒还算人性化，被赎出来的人都穿得整整齐齐的，虽然气色不怎么好，倒不像刚才在桑拿里那么狼狈。

季局长毕竟是老江湖了，杨奇交完钱把他领出来的时候，他神态自若，看上去也没吃什么苦头。

一出门，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烟，闷闷地抽了起来，也忘记了发给杨奇一根，杨奇知道他现在心里郁闷，也不敢多说什么，陪他走了几步。

天快亮了，大清早的出租车也不好打，杨奇好不容易才看见一部。

“不急，不急。”季局长看到他要抬手招车，连忙按住了他。

“今天不好意思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都过去了，你回宾馆洗个澡去去霉气，白天还要开会呢。”杨奇安慰他道。

“开会倒是小事。”季局长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好像在想着什么，他干脆停住了脚步。

过了半天，香烟快要燃到了尽头，他才像下了决心，一把拉住了杨奇的胳臂说道：“小杨，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帮我的忙。”

“怎么了？这不是出来了吗？”杨奇不解地看着他。

“出来是出来了，后面还会有麻烦。”季局长又掏出香烟，这次总算没忘记杨奇，他点起来说道：“刚才在所里，他们给我拍照了。”

“哦，那没事，季局你放心，那个是做做样子。”杨奇没当回事，说道：“这些警察也很上路子的，我刚才交完钱，他当着我的面把你们写的笔录都给撕了，不会留底的。”

这话当然是骗他的，警察也没那么傻，这玩意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自己收钱自己花了就完了，不管怎么样笔录都不可能随便作废，就算作废了，电脑里还有记录呢。

当然只要季局长以后不再犯事，这些记录也不会轻易曝光，杨奇只不过随口一说安慰他而已。

“不止这些，还给我摄像了，警察让我在镜头里说了几句话，都是他们事先教好的。”季局长脸色铁青，腮帮子上的两团肥肉耷拉着直哆嗦，“说话的时候我看了那个话筒，是苏江电视台的。”

“啊呀，还有这事？”杨奇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对了，刚才警察跟我说，这次是全市联合行动，规模很大的。”

“而且，”他故作沉痛地拍了拍季局长的肩膀，“既然电视台都出动了，那肯定是要做成新闻专题来播放的，找几个人现身说法，我想呢，本地的人他们也不敢随便上电视，万一跟哪个领导有关系就不好了。”

“但你是外地人，关系再硬也比不上省城的，你又是个局长，人物很典型，有新闻点。”

“不过没事，我平时看电视里，像你们这样的人出现，脸部都打着马赛克的，别人不会把你认出来。”他心里狂笑着，嘴上却在安慰着他。

“不行啊，”季局长又气又急，继续说道：“他妈的警察说优待我，让我把自己的衣服穿上摄像，而且把要说的话都写好了，让我背熟了接受采访，说我是从外地来省城开会的，连我们那地名都说了，就算把脸挡住了，这么一对比，人家立刻就知道是我了。”

“那又能怎么样？”杨奇觉得自己的表演可以打到九十分了，依然一脸无所谓，“就算有个把个熟人把你认出来，关系也不大，这也是生活作风问题嘛，现在谁还没点事儿啊。”

“绝对不行！小杨我求你了，”季局长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哭腔说道：“万一曝光我就完了，我看小杨你很灵活的，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