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与彭离皆是庶出。
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平淡或是平凡,就不足为奇了。
彭离与彭氏的感情很不错,彭氏已经出了月子,索性直接让弟弟在家里住了下来。这事,彭氏自然要跟张彪说一声,“我嫁给老爷,娘里最不放心的,就是阿离了。我亲娘死的早,家里一群弟弟妹妹、大小姨娘,乱糟糟的,让阿离清静的在咱家住几日,他明年要准备秋闱了。”
家里干的是黑社会,彭离偏要去走学术仕途路线,不知道彭爷是不是对此不大满意,总之张彪未曾见彭爷对彭离有什么特别的关照。当然,也有可能而今彭离只是个秀才的原因。不过,相对于彭离的年纪,十六岁已是秀才,便是在书宦人家也是难得的。
张彪又有了儿子,看彭氏就格外的顺眼,再者,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一笑便允了,还道,“既然弟弟要念书,你收拾个清静的院子给弟弟住。再派几个伶俐的丫头婆子服侍着,多给他炖些滋补的汤水,都说念书费脑子。”
彭氏笑上眉梢,“我知道。”
张彪对小舅子的关怀表现在他差家中管事,每天给小舅子买付猪脑炖补。彭离吃了三天,便吃的面有菜色,忙叫姐姐不要再令厨下炖猪脑羹了。
别看彭氏对司徒三等人刻薄了些,待自家弟弟却是一等一的好,彭氏道,“我听你姐夫说,先前他老家就有位秀才,一天一副猪脑汤,不出三年就中了探花。可见这东西滋补,怎么不吃呢?”
彭离道,“若真是天天吃猪脑就能中探花,那天下都是探花了。姐姐莫担忧,念书的事我倒还有些把握。”说着,彭离拍拍姐姐的手,“一直没问你,姐夫对你好吗?”
彭氏微微点头,神色中有淡淡的疲惫与平和,“挺好的。他年纪大些,对我还看重。家里的事,都是我在c,ao持。”她正当妙龄,被父亲嫁给一个不比他父亲年轻几岁的老男人,不是不委屈。只是,委屈又如何?这些委屈在生活与生命面前,可以不去计较了。
彭离眼神柔和如水,这样的温柔一瞬间让他平淡无奇的五官平添了几分特别的韵味,彭离道,“那就好。”
彭离是个很安静的人,除了晚间一道与张彪、姐姐用饭,他与张彪并没有太多交集。而张彪大都是一大早用过饭便出门查看买卖地盘,中午多与司徒三几个一道用,晚上方回家。故此,下晌便见到张彪回家,彭离有些惊诧,尤其张彪脸上的怒气几乎是不加掩饰,或是掩饰不住。
彭氏嫁给张彪也有一年多了,见张彪这般颜色,忙起身相迎,关切的问,“老爷这是怎么了?谁惹老爷生气了。”又唤丫环端茶来给张彪降火。
张彪摆摆手,“外头的事,你莫担忧。”
彭离起身与张彪打招呼,张彪笑的勉强,“阿弟也在。”
既然听到了,彭离便问,“我不大懂姐夫生意上的事,若是姐夫有要小弟帮忙的地方,不要外道才好。”
张彪一叹,接过茶灌了大半盏,随手撂在一畔几上,咂摸半晌方道,“一言难尽。”
彭离并未再问,只是温温的坐在一畔。那模样,张彪说,他便听;若张彪不说,彭离也不是很有兴趣。
彭离如此,张彪寻思一番,叫了彭离去书房将事大致说了。
其实,还是地盘的事。
张彪道,“我来金陵的日子短,全赖岳父提携与一点子运气,现在也混的跟个人似的。”这话何其粗鄙,彭离是个念书人,脸上却没有半分别扭,依旧是温温的坐着,连声音也依旧温柔的很,“姐夫不必过谦,父亲的脾气,我很清楚。父亲儿子就有十五个,兄弟间不成材的多了,也未见父亲提携哪一个。姐夫是有本事,父亲才将姐姐许配给你。”说着奉承的话,彭离脸上也不见半分敬仰的神色,反是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淡。这话并不作假,哪怕儿女数量极多,也没多少感情。毕竟也都是大米白面的养了十几年,彭爷不可能随便将女儿嫁给个没有用处的人。
张彪这把年纪,做彭离的爹都付付有余,他也自诩有一些阅历,见识过一些世面,如彭离这样的人却是罕见,言语间倒似对岳父不满的意思。张彪继续道,“如今这金陵城的地下生意,在西城这块儿,我也算有些脸面。阿弟有所不知,金陵城里,还有一人与我同是漕帮弟子……哎,同行是冤家……”
张彪语焉不祥,彭离听到这里已是明白了,道,“姐夫说的是赵黑皮吧?”
“阿弟也知道他?”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彭离温声道,“出生在这样的家族,姐姐又是嫁给姐夫,我若不知道金陵城的事方是奇怪。”
张彪笑,“我一直当弟弟只知念书呢。”
彭离虽生的平凡,却有一种同龄人少有的宁和味道,他道,“我不喜欢这些帮派的事,所以一直念书,希望能走仕途。只是天分所限,如今方考中秀才。先生说我明年秋闱在两可之间,后年的春闱远未到火侯。”
张彪忙道,“阿弟如今年方十六,能中秀才已是了不得了。我看许多人念了一辈子书的,头发花白连秀才都中不了呢。”
彭离平静的陈述道,“中不了进士,当官就很难。我做不了官,就没有份量,给不了姐夫太多帮助。”
“姐夫与赵黑皮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