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沉默着，低着头，一语不吭。

厉慎行看着身前那杯颜色深沉的咖啡，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调说道：“筠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看着你万劫不复。你对霍正凯家人的恨，我的确能够理解，但你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了，做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想想馥祯姐，至少，她还需要你。”

温筠聿的嘴唇抿成一线。

厉慎行的语调缓和了些，他说：“我也知道，许是你和霍小漓相处久了，相爱相杀都成了回忆，而不知不觉中，这种回忆又占据了你生活的一部分，你对她到底是种什么感情，你自己懂吗？”

温筠聿终于抬起头来，与厉慎行对视。

厉慎行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夏婉晴对于温氏的帮助，和对你的付出，我们兄弟几个都看在眼里，就算你不愿娶她，难道，就真的可能和霍小漓在一起吗？若是霍小漓心里有你还好，可她心里究竟怎么想你，你比我们更加清楚……”

见温筠聿有所触动，厉慎行继续说道：“退一万步，就算霍小漓心里有你，夏婉晴呢？凭霍小漓的家世，凭她一己之力，你觉得，能斗得过夏婉晴吗？筠聿，做人总有荒唐的时候，但冷静下来，你仔细问问自己，霍小漓于你而言，到底算是什么？而你给霍小漓造成阴影以及伤害，她还有多少可能会不计前嫌的原谅你……你也该醒醒了。”

厉慎行的这番话，温筠聿听进去了。

正如厉慎行所说，他是荒唐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地位。

温忠雄曾警告过他说：“作为男人，你可以有很多女人，可以把她们当成你的战利品，但唯独不能付出自己的真心，商业联姻是必然首选，你可以不爱你的妻子，但也不能荒唐到娶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做为温家的少奶奶。”

温忠雄的这一番话，温筠聿咬着牙听进了耳朵里。

是啊，正是因为这样，他的母亲成了他父亲的战利品。

他父亲享用完了这个战利品以后，母亲的死活便再也不闻不问，温筠聿的出生，在温忠雄的眼中就是个偶然而已。

当初，这番话温筠聿觉得是他父亲不负责任的借口，托辞。

可如今，他不这样想了。

厉慎行说的没错，如果霍小漓留在他身边，除了能让她横遭不必要的牵连，什么结果也得不到。

他不敢相信，如果他真的把霍小漓留在身边，夏婉晴会怎么对付她？温家又会怎么对付她？

即便温筠聿有十双眼睛盯着，也不见得能护的了她的周全。

温筠聿从沙发里站起身来，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厉慎行仰着头，看着他，说：“筠聿，你要懂得放手……”

温筠聿看了厉慎行一眼，没有说话，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厉慎行没有挽留他，看着他走出门去。

或许这对温筠聿来说，是种鞭策。

可厉慎行最不愿看到的是，旧日里的那一幕重新呈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