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尤莫名一慌,立马便追了上去,他并没有落面,远远地跟在她后面,一路到了后山林中深处!
只见她寻了一出空地,盘腿而坐,将无筝放置在腿上,并没有马上弹奏,去如同安抚爱人一般,手轻轻地抚过琴弦,月光的映照下,那素白的脸平静而美好,唇畔微勾着一抹笑,那么纯粹的满足。
他在树干上落座,也并不急着落面,只远远地看着她,享受这份宁静。
鲜少这么认真长久地凝视,一时间他突然觉得陌生,细细想来,也确实陌生得紧呀,不成真正了解过她,更不曾真正同她谈过心。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晚上的场景,也是在荒郊野外,也是盘坐抚琴,她同凤离坐了一晚上,谈了一晚上!
她,凤离于她是一位琴师,是一位朋友,无关彼此的身份,无关两国恩怨。
那么他们都谈些什么呢?
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女人,他从来都不懂。只有一个念头,给她最好的,最她自己最重要的。
突然,“铿”一声,清脆!
白尤立马回神,循声看去,视线落在霜月夜手上,顿大惊!
“铿”又是一声,异常沉重的一声,足见这一声费了多大的劲,这该是同时拨动了所有琴弦吧!
可是,她碰都没有碰琴弦呀!
只见霜月夜的手正凌空挑拨,高出琴弦整整有三寸之距,一挑一拨之间,琴声一次比一次重!
弹指出风刃,这个女人居然办到了!
似乎是怕惊动周遭的人,霜月夜并没有完全的弹奏,而是反复挑拨这两个动作,来来回回联系!
时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挑和拨,时而两指、三指、四指乃至于五指并用,一起挑、拨,发出的都是同一个音,却明显有轻重沉浮之分,哪怕不成曲,却也听得白尤饶有兴致。
他摩挲着下颌,看着霜月夜灵巧的双眸凌空而舞,看似翩然,实则力道十足,微微惊诧着,凤离为何要将这等本事交给这个女人?
要知道,一旦让她学成,一来可风刃杀人,二来便是无筝的最高境界,风刃撩动琴弦,琴弦弹奏出琴声的同时,反弹出风刃,那杀伤力可是世间大部分兵器都无法抵抗的呀!
无筝在她手上,凤离就不怕被这个女人反咬一口吗?她
如今只能手离琴弦三寸,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白尤唇畔勾起一抹玩味,正要拔剑,谁知就在这时候,“铿”一声而已,便给人以悠扬之感,似从山谷深处扬出一般。
白尤按在剑上的手顿僵,而霜月夜的手反倒冷不防一扬而起,“铿”同是一声悠扬回应,竟是离弦一尺!
随即,林中深处又是“铿”一声回应,霜月夜抬头循声往去,静默的胳膊上立马露出久违的笑容,欣喜,纯粹,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又是“铿”一声回应!
来来回回,皆是同一个音,两人却偏偏可以在同一音上玩出不同花招,同一个音,力道不同,指法不同,快慢不同便可以变化出诸多花样!
你来我往的较量,霜月夜唇畔的笑容越来越大,远远往去就如同一个开心的丫头,令人看了都惹不住会跟她一起笑。
白尤握剑的手早已松开,双臂环胸,依靠在树干上,静默地看着她,并没有被这笑容所感染,俊脸冰凉得骇人,就像是本该是块玄冰的,被上苍失手雕琢成了人。
突然,“铿”一个齐声,斗得其乐融融的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戛然而止。
终于,那个男人抱着琴,缓缓从丛林里走出来,莹白衣银发,梦幻莹白和尊贵银在昏暗的月光中交相辉映,衬得那出尘绝美的脸那么、那么梦幻!
恍惚间,霜月夜又一次误以为她偶遇了九谪仙。
她笑,方才斗得大汗淋漓,一扫心中阴霾,“轩辕公子,你可别是偶然遇到的!”
凤离一愣,随静默而笑,步至霜月夜面前,目光温暖地看着她,“霜月夜。”
“霜月夜”,好的这么唤。
霜月夜无奈而笑,大大方方唤他,“阿离。”
凤离这才盘腿坐下来,轻轻抚过无筝之弦,道,“嗯,不是偶然。我就是来看看你……”
一如之前那回,他顿了顿,才又道,“可有进步了?”
“如何?”霜月夜立马问道,一直偷偷地苦练,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如何。
“可试过淡雅了?”凤离问道。
“试过,那曲调诡异,反反复复好几回连贯不起来。”霜月夜如实回答,她当然尝试过那曲淡雅,一用风刃,她便连贯不起来,只能像方才那样一个音顿了许久再弹,根本不成曲调。
“你可以吗?”霜月夜反问。
凤离摇头不语,心翼翼替霜月夜收起无筝,“傻丫头,可得爱惜你的手,手是琴师的命,懂吗?”
“我又不当全职琴师。”霜月夜笑道,却也听话,开始活动十指。
“是嘛,听闻过你母亲穆慈的大名,可是当年魔界琴坊最著名的琴师,不继承你母亲的衣钵吗?”凤离打趣道。
“那等我不当王妃了,再去当琴师吧。”霜月夜笑着回答。
凤离笑了笑,道,“可听过你母亲弹琴?”
记忆里有,只是霜月夜很陌生,她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凤离还要问,却突然察觉到附近有人,骤然得转身,弹指出风刃,“谁!”
霜月夜大惊,急急身上,只见不远处窸窸窣窣的一片动静,急急远去!
凤离立马飞掠而前,直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