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杜松风与韩梦柳已喝着茶攀谈起来。
“我观杜公子面色,似是体虚,不如把把脉?”
“唔。”杜松风目光躲闪,“也许是来的时候着急,受了些风。”
韩梦柳尚未说话,李怡便首先道:“受风?敢情你是自个儿跑过来的?”
杜松风扭头不悦地看了李怡一眼,李怡亦感到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带刺,便转了个弯缓声道:“凌霄楼新上了一道汤,大补,最适合你俩这样刚生过、或即将生的男子,我叫他们送几盅来。”
韩梦柳道:“杜公子一来就有好东西,我跟着占便宜了。”
李怡抚额,“韩兄,我服了你。当真是你说他体虚,我才想起这个事儿。”起身往门口走。
杜松风面色微红,身体在椅子上不安地扭了扭。
韩梦柳余光扫过,并未说什么。
j-i,ng致的汤盅端来,韩梦柳揭开盖,在腾腾热气中端详上面的花纹,又捏起勺子送到嘴边一抿,赞道:“美食美器。”李怡抱拳道声“谬赞”,目光飘向杜松风,似是期待着他也夸两句。
然而此时杜松风无心接招,他伸出搁在腿上的左手想要揭盅盖,抬到一半时突然放下,换了右手,左手隔着袍子托在腹底,轻轻揉着。
韩梦柳淡淡道:“杜公子,我生产时,各样狼狈不堪皆入了你的眼,但我知道你对我只有关怀,绝无嘲笑。这份心情,正如今日我对于你。”
莫名的话语令李、杜二人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就见韩梦柳迅速捉住杜松风左腕,将其手掌心摊开在桌上,几道几寸宽的血红印子露了出来。
李怡“腾”地站起身,“这……谁打你了?!”
杜松风一脸慌乱,想把手往回缩,韩梦柳却更坚决地将指节压在他腕上把起脉来。杜松风没想到韩梦柳的力气竟如此大,仅凭三指就压住了他整条手臂。他着急地托住肚子想站起来,却听韩梦柳严肃道:“杜公子为何躲闪?”
“韩公子……”杜松风红着脸,心里发毛。
“低热、胎息混乱,而且……”韩梦柳蹙眉,声音略低,“欲满身燥。杜公子,这些日子你究竟发生了何事?”
杜松风低下头,紧紧抿着唇。
李怡越发听不懂了,“韩兄,你的意思是……”
韩梦柳终于将手拿开,扶住杜松风的肩劝慰:“杜公子,我与李兄于你来说也算得亲近,我们是怕你身子有损。可否告知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诊得出,似乎是用药所致。”
“我……”杜松风又着急又犹豫,仿佛要哭出来。
李怡望着他的模样,心里一抽,突然就泄了气,退到一旁无力地摆手,“罢了,他不愿说就算了,别逼他了。只要、只要他没事就行。”
韩梦柳无奈道:“我正是担心有事。”
“手是我爹打的,家法。”
杜松风突然出声,李怡与韩梦柳扭头望过去,他脸更红了,双手抱在肚子上委屈地说:“年前我回家,我爹盘问为何程大公子婚礼的盈利没有超过恒庆元,我便说了当初与李兄的约定。我爹觉得我胳膊肘往外拐,同仇家一起诓他,很生气……”
“所以你爹就打了你?就为这事?!”李怡又站起来。
“不止。”杜松风抬头用泛红的眼珠子看了李怡一下,更委屈了,“还有我知道我有那孟浪的毛病……以后……”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自打跟李怡y-in差阳错地搞了几回,知道了自己身体一敏感起来就失了心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便难过自责羞愧难当。下定决心医治,可大夫没办法,正巧遇到城隍庙的道士说有办法,卖了一些药给他。
道士说,此药法门在于初用时会更加敏感,但只要坚决不与人欢好并拼命控制j-i,ng关,三月后便如神仙一般,彻底清心寡欲。
他半信半疑,拖了许久都不敢用,但架不住身子时不时泛滥,觉得买都买了,试一试说不定就好了,因此十日前战战兢兢吃了一副。结果刚吃下去便发了情,还强过以往许多,令他生不如死。
府中大夫赶来一看,说他吃的是媚药,他才明白是被人骗了。他爹大怒,骂他给杜家丢脸,还说气话叫大夫别治他,任他自生自灭。
大夫想尽办法消了药效,接着他便高烧。这十日来一直在家安养,这两日总算有些见好。
而这个节骨眼上,李怡三番五次或派人或下帖请他,杜明礼便又大怒,说他是因为跟李怡厮混才会整个人都变了,又说虽不能阻止他生下孩子,但可以不认其为杜家子孙。杜松风便回了一句孩子是他自己要生的同李怡无关,杜明礼觉得他犟嘴顶撞,更加生气要上家法,看在他有孕且生病的份上,便只打了手板。今日出门时又与杜明礼争论了几句,因此才来晚了。
杜松风说完,室中一片沉寂。
半晌后韩梦柳叹了口气,“原来竟出了这样的事,方便的话,在下想看看药方,看能否做些调整,帮到杜公子一二?”
“多谢韩公子,只是……”
药方需回家拿的话还未出口,李怡突然拍案站起来,气势汹汹道:“城隍庙前装神弄鬼的道人海了去,骗骗无知妇孺还可以,你怎么就也上钩呢?我真不明白……”
“当时并未觉得他是骗我。”杜松风闷声道。
“你!”李怡气得叉腰,“你生得如此无害,又大着肚子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