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古灵精怪,狠起来雷霆万均,北平府军中的绝代天骄,一笑一箭,便令君王刻骨铭心。
独孤敬烈握着刀柄,掌心挣出条条血痕。
场上的交锋越发地激烈起来。天家贵戚下场,卫士们重振精神。十六卫的球术自不必说,而北戎骑阵在凌琛面前仿若无物一般,他与枣骝配合得如臂使指,穿阵破阻随心所欲,一时间便将北戎骑士们搅得阵脚大乱。大浩连入几球,投壶中的筹码已与北戎持平。人们连连叫好,欢呼不绝,老皇帝见女儿喊叫得小脸通红,叹了口气,道:“桐儿,到这边儿来坐吧,瞧得清楚些。”
永庆公主脸蛋一红,羞答答地挪到父皇身边,在凌琛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一声清洌的哨声,划破喧天轰闹,正在击球的大浩骑士们皆是一愣,左右瞧瞧,不知是谁吹出的哨音,更不解何意。惟有凌琛眼睛微眯,见北戎数名骑兵已经重新组成马队,自场边掠过,围堵上一名正要传球的大浩骑士,立时纵马连过两名北戎骑士,球杆起处,向着小球挥去。
他球技精妙,缠夺时点拔勾挑,便如凌家枪法一般令人目眩神移。小球儿本在几根球杆间飘舞翻飞,一瞬间却被他那支神鬼莫测的球杆拔得飘飞出围,梭溜溜地向外滚去,众骑立时上去争抢。
那哨音又起,大浩骑士们只顾争抢小球,充耳不闻。一人将球连击数下,见北戎球门已离得不远,飞杆急抽,小球在半空中向球门疾射而去。忽然有三骑至场边飞快地斜穿过来,头尾相连,连绵成壁,球路被封堵得一干二净。一人球杆伸出,瞬间便将球抽了回来。球伴着第三声哨声,向围堵过来的北戎骑士们飞去。
一名北戎骑士正要挥杆接住来球,忽然一根球杆自斜刺中插了进来,夺球连击而去。那北戎骑士一愣,便见那匹赤色骏马自他的马鼻子前擦了过去,自己险险撞上,惊得他的坐骑纵蹄长嘶,差点儿将他摔下马来。他方控马定神间,忽见面前又横过一根球杆,力大势沉地挟风而起,狠狠地截住了在那先一根球杆上回旋的马球!众人只听见闷闷一声响,两支缠着豹皮的球杆已经夹着球击在一处,持杆争夺的,正是北戎王与滦川公!
凌琛右臂微抖,两杆顿开,两人错马而过,球回旋而出,两人圈马纵回身来。却见燕王梁浩已经快得一步,驰马穿过,将球击走。温郁渎嘬唇为哨,早有北戎骑士截插过来,一人驰马迫住梁浩马匹,另一人飞马错过,伸臂击走梁浩杆中的球,向前狠狠抽去。立有大浩骑士上来截球,不料北戎骑士仿若早已知机一般,已有人预先守在了球的来路之前,奋臂连击,小球破空而去,直入大浩门中!
凌琛与温郁渎对视一眼,凌琛咧咧嘴,向对方露出个假模假式的笑容来,拔马便走。温郁渎一声呼哨,自后跟来,与他并马齐驱,突兀侧身过来,冲口问道:“胳膊,受了伤?”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凌琛忽地圈马回转,一带丝疆,枣骝立时侧身斜绕出去,偏过温郁渎的马后,自两名北戎骑士间的空隙处穿插而过。凌琛侧身挥杆,已夺了先机,截下了一名北戎骑士传向两人的球,立时将球往大浩骑士群中抽去。大浩骑士们连声吼叫,几人纵马击球,护着球向北戎球门驰去。结阵的北戎骑士还来不及散开堵截,刹那间便被攻破了球门!
温郁渎脸色微变,明白已被凌琛窥破了他哨声变阵的奥妙,便不再嘬唇吹哨,放马上前抢夺。一时间你来我往,双方又互攻数球,投壶中俱已是十九之数——只待最后一球!
场上被清油夯实的地面早已在马蹄的践踏之下变得坑坑洼洼,铺地的黄土在球杆的打击之下弥漫起大股尘烟,场上骑士们只看得见尘埃中的人影晃动,几看不清人面,更难发现球踪。北台上观战的人们几乎尽站了起来,极目细看,狂呼助威。连老皇帝也半支起了身子目不转睛,永庆公主早已奔到台前,攀着栏杆瞪大眼睛往场中寻找那匹赤色骏马。独孤敬烈目光如炬,早瞧见了争夺最激烈之处的那一抹烈焰般的赤红。
凌琛与温郁渎又抢在了一处,双杆夺球如盘龙交缠,翻江搅海;温郁渎力沉千均,凌琛灵动万端。那球被击得在方寸间飞转跳跃,却偏是脱不出这两马双杆之间,众骑在周遭交错奔驰,看得惊心动魄,却硬是连一人一杆也插不进去。
齐王梁殷蛮横地纵马突前,高头大马挤入一名北戎骑士与一名大浩骑士之间。北戎骑士圈马不让,大浩骑士却措手不及,被他撞开几步,胯下马失蹄跪倒,那骑士跌下地来。梁殷毫不理会,策马纵跃而过,闯进战团,挥杆便去夺球。
马球规则,只能击球,不得击杆,更不能击中人马。但是梁殷当权皇子,便是一时出了偏差,又有谁敢说上一声?因此梁殷伸杆横插,挥开一名北戎骑士的球杆,生生插进了凌琛与温郁渎之间,擦着温郁渎的球杆前横击下去,便要夺球。
温郁渎哪吃他这一套,球杆如蟒翻滚,势猛劲疾地杠将上来,梁殷只觉一股大力自球杆上袭来,震的他虎口发麻,胯下青骢“恢儿恢儿”地长声嘶叫,踉踉跄跄连冲几步,那支坚硬的梨木球杆亦吃不住力,“咔嚓”一声,断为两截!半截留在他的手中,另外半截却因击势太猛,崩在地上又弹了起来,如利箭一般,正向凌琛坐下的枣骝胸腹处扎去!
枣骝嘶声惨叫,前蹄往下一跪,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