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尖锐的东西能要破出。
风默试图从闫裴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闫裴仍是抿着唇蹙着眉,不为自己身上的变化所动。风默眨了眨眼睛,只一瞬,闫裴的肌肉以及底下的组织又恢复了原样,像是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他怔然回过神来往身后看去,却发现后座的人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没有一人注意到了闫裴的变化。
也许是太累了才会看岔,风默凝了凝神,垂下了眼帘他这么告诉自己。
在他刚定下神的时候,闫裴忽然说道:“你看到了吗?”
“什么?”风默不由浑身一僵。
闫裴肯定地说:“你看到了。”他乜了风默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自嘲地笑了笑。
风默忽然转头朝闫裴看去,他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以为只错觉……”他停顿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事情显然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发展,但是这时候接受与抗拒没有什么差别。”闫裴讥诮地笑着。
风默手心已布着一层薄汗,他考虑到车上还有别的人,因种种原因他们不能再往下聊,他说道:“一会再说,一定会解决的。”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越跳越快。如闫裴所说,事情并没有向他们期望的方向发展,在他们未觉察的时候,一切已经变得太糟糕,并且会越来越糟糕。
闫裴嘴角那讥诮的笑意忽然凝住了,他紧紧抿着嘴咬着下唇,闷闷地哼了两声,他脸色都变了,双眼微微睁大,浑身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闫裴紧紧握着方向盘,唯恐一个失手车便会撞向道路一侧的护栏。
坐在后座上的人察觉到车在前进的时候有一瞬往旁偏了一下,便纷纷转头看向了闫裴,却见闫裴仍是那样的神情与姿势,没有丝毫的变化。
风默将手覆上了闫裴握着方向盘的手,他说道:“换我来开。”
闫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说道:“不用,具体原因晚点再跟你说。”
风默将手收了回来,他将五指收紧,缓缓点了点头:“好。”
也许是因为下了雨,视线里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冰雹已经停住,而大雨也在慢慢变小。
车辆在连续行驶了半个小时之后才停了下来,这次他们仍然选择停留在一处平坦宽敞的地方。但这次闫裴吩咐了不得径自下车离开,所有人留在车上过夜。
黑暗的狭小空间里,连空气都变得憋闷。风默睁着眼看着玻璃外被夜色染黑的树木与天空,树影摇曳起来如妖魔一般,摄人心弦。
风默忽然转头看向闫裴,在月色之下,他看到闫裴此时也正在看着自己,也许看了更久。
闫裴没有说话,而是动作极轻地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站在车门外朝风默勾了勾手指。
风默会意下了车,跟着闫裴一起走到了那片如妖魔般的树影中,他们的影子被黑暗吞噬,仿佛被那片树影吞到了腹中一般。
闫裴背对着风默站着,他刚想开口,忽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他紧咬牙关,将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喉中。全身的骨骼疼痛如同破裂一般,他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骨头发生了变化,如同长智齿一般,在他的骨中冒出了一些多余的不应存在的骨芽,它们在生长,快速地生长。
风默惊愕地看着闫裴体内又有什么要冒了出来,他的肌肉已经被顶得变形,双臂以及双腿内似乎有一些“刺”在生长着,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角。
“你……”风默扶着树,浑身都开始发冷,他觉得无力,实在是太无力了,明明自己就站在这里,却不知道可以干什么,要怎么才能帮到闫裴。
闫裴忽然觉得连牙龈都在发疼,他微微松开了紧咬的牙关,用舌头去碰了碰牙。他瞠目直视着面前的黑暗,满脸的难以置信,但他始终没有转头,他不想被风默看到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的牙尖锐得如同野兽一样,双眼竟能看清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而耳力也变得不似人类。
风默扶着树的手忽然用力,硬生生地抠下了一块树皮,他佯装镇定地说:“闫裴,转过来。”
闫裴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他恨不得马上消失在风默眼前,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副样子,他又该怎么办。
风默尽量地将声音放地平缓一些,他用指甲抠着凹凸不平的树皮,又重复了一遍:“闫裴,转过来。”
他们僵持着,而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仿佛是两座本就存在此处的雕塑一般。
乌云忽然将月亮遮了个遍,月色被隐藏在了云后。有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一切寂静如画,他们两人却没有一人的心能静下来。
闫裴被折磨了一番,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忽然又恢复了原样,恢复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但在两人看来却漫长得如同过去了半个世纪一般。
风默抿了抿唇,问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闫裴这才转过身面向了风默,他浑身有些脱力,扶着额头说道:“也许是掉下悬崖那一次,也有很能更久,我不知道。每天都有变化,但变化都太细微了。”
“董恺余沐海他们知道吗?”风默又问道。
闫裴摇头:“不,现在只有你我知道,我不想告诉太多的人,这会引起恐慌,并且我也担心会被研究院那群家伙绑起来解剖。”他试图讲得轻松一些。
风默垂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