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第一个问及他脸色的。
崔然满面病容,顾氏母女或许怕他尴尬,并没有提及。
“叔叔喝太多酒,j-i,ng神萎靡。”崔然一拍他的头,“看一看你的礼物。”
顾越泽眼睛一亮,被崔然引去看,一件一件翻过来,眼中光泽却不及最初那样璀璨了。
崔然揉一揉他的头:“不喜欢?”
顾越泽摇头。
小孩神情不会说谎,瞒不过崔然。
这时门铃响起,顾伦起身去开,是几位年轻人,说来送餐。顾伦侧身让他们进入,菜肴一盘一盘送入,老人家亲自到饭桌前清点。
一帮人离开,顾菲招呼大家入座吃饭。
崔然能看出菜肴出自哪一处,价值不菲。
落座时道:“原以为由阿姨动手,看来没有口福。”
老人笑道:“我这点手艺,如何敢在崔先生面前献丑。”
动筷,顾菲与老人一直给崔然添菜。
“喝酒伤肝,崔先生多吃鱼。”老人道。
顾菲笑道:“崔先生在外多应酬,喝酒也是无可奈何。”
满桌菜肴,多是崔然的口味。顾伦喜清淡,崔然心下略有不适,顾菲和老人添来的菜被他放在盘中,自己专心挑少油腻的菜给顾伦,或先舀入自己碗中,挑拣出辣椒,再给顾伦。
顾越泽道:“我不吃牡蛎。”
顾菲在他背上轻拍一掌,小孩像是还有话要说,抬头一看母亲脸色,又乖乖低头扒饭。
菜肴大概也不合另三人口味,崔然又忙于照顾顾伦,一餐饭下来,剩余极多。
崔然起身收拾碗筷,老人家大惊失色,“让阿伦陪崔先生去散一散步。”
崔然一愣,旋即失笑:“以前没有钟点工,这些事我和阿伦是轮流来做的。”
老人家更为惊异,去看顾伦,不久,又笑着将崔然哄回客厅。
总不能两人真就下去散步,毕竟是特地回家团聚。崔然便主动提出把玩具搬上楼,送到顾越泽的房间。小孩反倒不怕他受累,喜滋滋答应:“妈妈肯定要我自己搬。”
顾伦也失笑,在他脸上捏一下,弯下身拿起两件大的。
崔然也蹲下身取,不经意一瞥,见顾越泽拿了一只小的盒子。
“我力气小。”一咧嘴,倒是有理有据。
崔然大笑。
房屋规模大,顾越泽的房间便也不小,自带洗漱间,还放有小沙发,饮水机。
整整一排书架,书籍塞得密不透风。
崔然一看顾伦,心下了然,顾越泽随顾伦,他却将其当做童年的自己,送礼过于想当然。
捏了捏鼻子,崔然往沙发上一坐,张开四肢大喇喇仰躺着,问顾伦小孩新学校的事。
顾伦道:“每位老师负责的孩子不多,校车送到小区外,老母亲自出门接。”
崔然点头:“这样才对。”
饭后停留一个多钟头就告别,顾氏母女将两人一直送进电梯。
电梯门甫一关上,与外界隔绝,寂静无声,顾伦听见崔然轻叹一口气。
扭头去看崔然,却被他牵住左手。
顾伦有些发愣,崔然却将指头一根一根c-h-a入他指缝里,他的手很烫,黑眼圈依旧很重,满面病容,扭头望着他,龇牙一笑:“hday。”
从进家门到现在,唯一向他说这句话的人。
顾伦眸光一颤,五指收紧。
直到电梯门打开,两人都没说话。走出单元楼大厅,崔然仰头朝天上吹了一声口哨。
两人松开手,改为轻轻勾着小指。
顾伦的声音很轻:“所以一直不想你们见面。”
崔然似是漫不经心,叹一口气:“你向她们交代过我的口味?”
顾伦一顿,道:“我以为老母会亲自下厨。”
崔然一哂:“没事,只要有顾老师为我亲自下厨,我就此生无憾了。”
顾伦被他逗笑。
崔然侧过脸看着他,表情渐趋柔和,顾伦有所察觉,停下笑容看他。
抬手在顾伦下颌之下一勾,“这样才对,生日就该开心。”
顾伦驻足,一时安静,他看见崔然满目的柔情,好似一池春水,风起,涟漪连连。
顾伦想起周愫所说的水仙花,崔然是个温柔的人。
他道:“让你失望了。”
他知道崔然不过想吃一桌普通的团圆饭。
崔然笑道:“他们是你的家人,至少一直对你不离不弃。”顿了顿,“我恶名在外,她们这样小心,大概也是怕我不满意,害你受累。”
绿化带中有几只蛐蛐正叫,循环往复,不知疲倦。规整的节奏,仿佛针尖踩着频率,在白纸上戳出均匀的小孔。
顾伦沉默着。
崔然牵过他的手,继续朝车库走,速度有所加快。
从一开始就已看穿顾菲,加上顾伦的话,更没有天真妄想,只不过对顾伦母亲抱有希望——本以为共同熬过苦难的家庭应当更为相爱。
顾氏母女必然不知他们之间的曲折,与外人一样,大概只觉得崔然将顾伦当玩物,顾伦卖笑,再受他恩惠。且不说顾伦是否快乐,他从未对外出柜,就这样屈于崔然身下,照理来说,母亲必然心痛,哪怕不敢招惹,对崔然的态度也不会如此殷勤。
如顾伦所言,亲人也需要算债,他所做一切,在她们眼中不过理所应当。
车库距离单元楼不算远,不久就步行到达,崔让手伸进裤包,要拿车钥匙,才发觉空空如也。顾伦见状便问。
“钥匙忘记拿。”崔然道。
也不让顾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