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就暗了下来,空中飘着雨丝,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只有几家还亮着灯,远远看去,倒像是点点鬼火。
明诚慢慢走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大约是下雨的关系吧,使原本就安静的街道变为冷清了,路人极少,俱是行色匆匆,还有就是从店铺里出来的客人,也俱是行色匆匆,大概都是赶着回家的人吧。
明诚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人员,才停在了一个面馆前,收了伞,挑帘进了馆子。
“客官,您里面请!”
“我想请问一下,这附近可茶馆?我只是想喝杯茶。”
“先生,真不巧,我们这边偏就没有一个茶馆。”
“打扰了,不好意思!”
“您客气了!客官慢走!”
明诚出了面馆的前门,绕到后面,已有人在那儿等他了。明诚一言不发,跟着来人进了面馆后门。
明楼像疯了一样穿行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中,他十分清楚阿诚说的“以前经手的事”根本就是出门的借口!极度嗜睡,右臂无知觉,外面下着雨,又是晚上,在这样的情况下,阿诚仍旧出去了,而且是放下电话就走了!
必定是紧急情况!
到底是多么紧急的事情要让阿诚雨夜抱病前往?
难道也和藤田芳政有关?
那么,是哪边得到了消息呢——重庆?延安?
但事实是,无论哪边,明楼都不可能知道阿诚今晚去了什么地方,因此,他也只能像个疯子似的毫无目的地全城找寻他的阿诚!
大约二十分钟后,明诚走出了面馆,还是来时的样子,撑着伞,缓步而行。走到大街上,明诚叫了辆黄包车,一路行至四五个街区之外,才停下。明诚下了车,晃进了前面那条里弄。
长而细的小路将他带到一个馄饨摊前,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位吃客,明诚叫了碗小馄饨,遂走到桌子前坐下,等着摊主送馄饨过来。
很快,摊主把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端到明诚面前,
“先生,侬的馄饨。”
“谢谢!老板生意不错啊!”
“养家而已。”
“老板,钱放这儿了。”
桌子上另外两位客人付了钱,起身走了。
“谢谢侬!客官慢走!”
老板收了钱,慢慢收拾碗筷。
不一会,明诚也吃完了。
“老板,钱也给放这儿了。走了!”
“客官慢走!下次记得来啊!”
明诚一走,摊主也收拾起东西,回家了。
明诚付的钱币中夹着一张极细小的纸条,上写:
人已抵沪,未现身。速查!!!
明诚将消息转给了崔中石,现在他要去通知郭骑云。
明诚从前面那个街区出来,再次坐上黄包车到了郭骑云的住处,也就是军统上海站其中的一个联络点。
联络点对外是个影楼。郭骑云和于曼丽晚间也常住宿于此。
这个联络点实际是为从后方来的同志设置的,同时也是军统上海站行动组的据点。因此,不论从哪方面说,明诚都不该亲自来,除非情况紧急!比如,今晚。
静谧的雨夜里,打烊后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好似总带着些许急促不安,令主人莫名地心慌。
郭骑云听见门铃声,忙向于曼丽示意:不要出声,我去看看。
郭骑云下了楼,大声说道:
“已经打烊了,请客人明天再来!”
“我来取今天加急的照片!”
“来啦!”
郭骑云已经听出了是明诚,心里不觉大吃一惊——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他亲自跑这一趟?
明诚进了影楼,警惕地看了下四周,郭骑云关上门,把明诚拉进里面,
“放心,这儿现在没外人。什么事,要你跑一趟?”
“我刚刚去和重庆过来的人见面。”
“他们派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