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坠落、坠落……不知该落向何处,不曾被踏实眷顾,他在追寻、在渴求、在期盼、期盼前所未有的一种东西,他在思念自己的母亲、他在追寻——安全感。
在他看似平缓的血流深处,还有另一种情感在滋生、膨胀,那便是恨了。
他在恨什么,恨自己的父亲花天酒地,浪荡不羁,还是恨自己的母亲铁石心肠,狠心背离,又或是在恨命运不公,给自己这般漂浮着暴力与恐惧的童年、少年以及青春。
旁人都说羡慕他,可是羡慕什么?羡慕一个人滚在生冷的夜里?还是羡慕明天有新的惊险上演?或许跟今夜一样,又或许更甚?他该怎样保护自己,他不知道。只能缩作一团静静的等着,等着该来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4章 第四章 心生怜悯的那夜
那晚,两个人失眠了。
一个是思念灌注,多愁善感的陆晓,一个是粗枝大叶却同情泛滥的邢骅琛。
从未有过的失眠,令邢骅琛有些恐惧又有些愤怒,他不明白荷尔蒙正催生着一种奇怪的思想,使他单纯的心智悄悄地发生改变。
像是初春雨夜的麦苗,那生长是不经意间的,无声无息,却又发荣迅速。
两人都在担心,他们都在担心着同一件事,除了担心,他们又都被另一种情绪折磨着。对于陆晓是恨,仿佛与生俱来,同他的ròu_tǐ一起产生,仿佛比爱的产生更早。而对于邢骅琛则是怜悯。
时针和秒针在墙上定格出凌晨一点钟的锐角,很锋利,刺得人分外清醒。陆晓鼓出个哈欠,瞥一眼那扇冰冷的门,在刚才发出过近乎嫌弃的低吼之后,便一直沉默着。
直到肚子咕噜地叫两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刘姨,可偌大的房子里除了死寂的沉默,只剩下自己的叹息回应着。
自那次一群流氓来家里闹过之后,刘姨便被吓跑了。虽说时日不久,可他竟记不起他们满脸横肉的脸,只记得领班的右胳膊上令人作呕的硕大文身。
他在冰箱里翻了一阵,除了一只空空的牛奶盒,和几根发黄的菜叶什么都没有。陆晓扭头,冷冷地望着茶几上的一沓人民币,他笑了,竟然连张便条都没有。他像个傻子一样哈哈笑着,先是低低的嘿嘿声,渐渐地哈哈大笑起来。
窗外传来了轰轰雷声。
雨水打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平日里见不得光的情绪趁着浓重而又壮烈的夜,明目张胆地醒来,明火执仗,来势汹汹。
第二日,阳光明媚得叫人心疼。
陆晓在窗子前发了会儿呆,便阖门往学校走去,脚步有些迟钝,近似闲逛的意味。
忙碌的早点铺、冷清的咖啡馆、死气沉沉的酒吧......缓慢地从陆晓身旁划过。
即便暴雨或是狂风,在孤独无助的夜里,驱走了星星与月亮,只留了黑暗与恐惧作伴。他知道,第二天一早生活照旧。
谁都无法拒斥这已经延续了千世百代的自然法则。
陆晓亦是如此,他只能走着,日子过着,不冷不热。
一阵急促的铃声之后,吵吵闹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沉稳憨厚的时光便在这一刻悄悄的谱下第一个韵脚。
陆晓掏出自己的试卷时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冷静地瞧着守着一团垃圾得邢骅琛。
目光冰冷而沉静。
“看什么!”邢骅琛被陆晓盯得很不自在,他拧着浓浓的眉毛对着陆晓吹胡子瞪眼。
陆晓冷笑,整齐洁白的牙齿映着朱唇,分明是一个男生,却有几分妖娆。
那妖娆依旧叫邢骅琛觉得恶心,虽是不再如往昔那般浓烈。却也值得他呵斥一声滚蛋。
午饭过后,昨夜的疲倦开始袭来。
陆晓倦怠着,昏昏欲睡。化学实验课上,困顿的他几乎是睡着了,脑袋一沉,碰掉了面前的课本。
伴随着酒精灯的倾倒火苗迅速的蔓延开来,惊呼声在教室里沸腾。
邢骅琛没多想,麻利地脱下校服浸湿后,盖灭了火苗。
“怎么回事!”化学教师几乎被气疯了。
“睡着了。”陆晓说。
一记耳光让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停了下来。
“他生病了。”邢骅琛说得漫不经心,装出一副看热闹又颇具讽刺意味的腔调,心中却忐忑着。
“生病了就请假回家。”老师的语气里平添出几分尴尬之外又满满的尽是怒火。
事后陆晓冷冷地瞧着邢骅琛,“为什么替我说话。”
“是你想太多。”
“最好如此。”陆晓回到,也不再搭话。
课下,班主任老马便传了陆晓去。熟知他家庭状况的老马本不赞成陆晓寄读,无奈邢骅琛死缠烂打,言之凿凿又是情真意切的,他便是谎称学校里下了硬性要求,必须住校。
陆晓辩驳无力,也只得乖乖填了住校申请。
申请通过后,陆晓搬进了邢骅琛的隔壁寝室,睡在孙晨辉的下铺。
孙晨辉早就注意到这个面若霜雪,冷得叫人窒息的少年。
他刻意讨好多次,开始陆晓却总是冷冷的,言语不多。可后来,便也跟他熟络起来。
不得不承认,陆晓笑起来,很英俊。
孙晨辉是教给陆晓开口笑的那个男孩,无论陆晓到哪,他都跟在屁股后面,滔滔不绝。
或说一些学校里的新鲜事,或讲几个无节操的荤段子。
熬过了无数个焦躁的夜晚,孙晨辉终于爬到了陆晓的床上。
他是有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