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墨水溅到了试卷上以及陆晓白净的脸上。
陆晓冷笑一下,五指弯曲着坦然自若地擦脸颊上那淡淡的墨迹。
“呵呵,找你老子削我!嗯?”邢骅琛突然捏起陆晓的下巴,像是市井无赖调戏中意的小姐般,把讽刺、嘲笑,悉数溅到了陆晓细腻的脸上。
“欺行霸市从来都是你们那条巷子里的作风,平白就是饿狼的嘴脸。五十步笑百步的才是无耻之徒。”陆晓冷笑,打开邢骅琛的手,愤慨地往他胸前抡了一拳。
“呵呵,真是长脸了,你也会讲长句子嘛。不过你还真他娘有脸讲这话,娘们儿唧唧。”邢骅琛眉毛一挑,笑得像个痞子。
陆晓不在搭理他,表情冰冷。
一阵叫人尴尬的沉默之后,他突然起身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唏嘘一片,有愤愤不平的,有纯属看热闹的,也有煽风点火的。
邢骅琛窘迫着,羞涩跟尴尬在他本就白皙的脸上分外鲜明。抛出得那一句“真他妈孬种。”很有刻意虚张声势的韵味。既是应着陆晓的突然离开打趣,也有一层“都闭嘴”的意思。
邢骅琛,这个刺头。
除了身高的优越感,他还有一张讨女孩子欢喜的脸。他把这欢喜都归结到了自己的高鼻梁上,并戏称身边一堆色女。再者,仗义耿直的个性又有些聪明头脑,使他在这群单纯懵懂的孩子那里颇具口碑。在这方寸之地,越是傲慢,越是趋之若鹜;越是趋之若鹜,越是傲慢。
这像是一个遥远不渴求的传说在学校里流传着。
老马的破门而入,叫那些个窃窃私语们瞬间消失,几个慢半拍的被逮到,老马就杵在他们跟前,以示警告。待到过去邢骅琛那边,这才一本书拍他脑门上。
“陆晓呢?”
陆晓本并不急着回家,可又无其他事可做,晃悠悠的,步伐沉重。
过校门,拐进右手边的小胡同,又转一个巷子,路灯的光尽数散去,这便完全黑了下来。
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老街,间或从黑夜里渗出幽蓝的光斑。两侧的老槐树像是得不到转世的鬼魅,氤氲着怨气,借着月光狰狞地立着。再冷不丁的踩进坑洼里,难免就惊出一身冷汗。
不曾想,就当陆晓拐进朦胧昏暗的胡同没几步,突然从旁边的小巷里窜出了两个人。
“谁?”他冷语问道,并不惊慌。
“谁?呵呵!我是你老子!”说着两人便麻利地堵住了陆晓的嘴。
反抗、低沉地怒吼,陆晓瞪着惊恐的眼睛,奋力的扭转着,挣扎着,像是一匹被铰链困住的野狼。
左脚回旋着,狠狠地往后面的那人腿上踹去。不料这一击非但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回转的余地,反而激怒了两人,愈发粗鲁的将陆晓按在了地上。
“王八蛋!”被踹的那人叫嚣道,用力的将他的脑袋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那刻,陆晓仿佛听到了青石板发出讽刺的笑声,寒气透过脑门直逼心脏。
他不再挣扎,想起了恨……
“警察——!”扭打之际一声粗旷的喊叫,从老街的开端传来。
“娘的,今儿算你小子走运。”说罢,便慌忙跳进了旁边窄巷的小型面包车里,仓惶逃窜。
“老马知道你们陆家仇人多,叫我瞧瞧你这傻哔还活着没。”邢骅琛几乎是将陆晓拽起来的。
“滚吧。”陆晓并不言谢,语气冰冷,背着冷清的月光继续朝前走去。
“艹......喂!”邢骅琛喊到。
陆晓并没有回应,径直往前走着。
一阵凉风吹过,早就按捺不住的柳叶,在与柳枝纠缠了一阵之后,不慌不忙地飘了下来。
忽地感觉自己心里萌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分不清是欢喜还是厌恶,总之是怪怪的。
邢骅琛啐一口唾沫,右手胡乱的骚动着自己的头发,嘟囔了一句“神经病!”,犹豫一阵,这才往教室走去。
“物理课本还回来了,放你桌上了!”乔阳朝着进门的邢骅琛吆喝,又挑挑眉毛,递去一个玩味的眼神。
刑华琛没当回事,将那课本随手丢进了桌洞。
乔阳见他没反应,这才凑过去,掏出那封信摔在他面前,瞅瞅他裤裆,又使了个贱么嗖嗖的眼色道,“艳福不浅呀哥们儿。”
邢骅琛嘴上嚷着滚蛋,心里却已经自豪起来。
仔细一看,那粉红色的信封上画了一个精致的小红心,看得出是精心画过的,铅笔的底线还没完全擦除,留着淡淡的、认真的痕迹。
“没有人不爱我,你也不例外。
——顾伊依”
短短的一行字,清秀又大方。竟让那个傲慢的家伙,莫名的扬起了嘴角。
“你女神。”乔阳拍拍邢骅琛的肩膀,满面春风。
昔日的专注与认真竟无声无息的溜走了,邢骅琛也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无法集中精力。或许是那封信,又或许是在担心某人,不知怎的。
思绪开始变得很复杂,莫名的紧张,是略带兴奋的紧张,然后又有一丝后悔,思来想去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哗——
邢骅琛从陆晓那抽回刚被自己涂鸦过的试卷,试图用橡皮将惹眼的“白痴”二字擦去。食指与拇指用力的攥着橡皮,擦起来却极度的小心谨慎。
终于在抗争了几分钟,发现无济于事之后。他开始用碳素笔在上面涂了起来,直到被试卷破掉,形成一个洞,像是丑陋的嘴脸,龇牙咧嘴的嘲笑。
“幼稚!”他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