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
“那就寻个巷子拐进去,避一避。”楚瑜不假思索道。
“是,二爷。”车夫应了一声,方要驾车往一旁避去,只听见一清亮的嗓音,道:“可是楚家的车马?”
楚瑜搁下手中的卷宗,示意秋月挑开帘子。
外头正细雨蒙蒙,青石巷每一块青砖都像是被洗涤过,愈发显得青翠如碧。对面的马车锦帘华盖,颇显贵气。一个年轻公子从对面马车上下来,锦袍玉冠,很是俊秀,他走到楚瑜的车马前微微颔首一礼。
楚瑜见是宁伯府的世子爷,回了一礼道:“宁世子。”
宁世子眼前一亮,长听人打趣说要想俏三分孝,这一身素衣披身的楚瑜倒是比以往更显出几分别样的动人。少年脸庞尚且稚嫩,有那么几分雌雄莫辩的柔美,素衣墨发映着细雨如同山水画般意蕴绵长,灵气逼人。
“楚二公子还安好?”宁世子走进两步,一手轻轻抵住马车的车壁,身子微微向前倾,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
楚瑜一怔,靖国公府跟宁伯府并无深交,自己同宁世子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这般亲昵询问,倒是显得古怪。良好的家风让他强忍住退后两步的想法,回道:“尚安,多谢宁世子关心。”
宁世子眯起一双眸子细细打量起楚瑜,楚家门第高家风严,偏生这一对兄弟俩生得如珠似玉般惹眼,从往万是不敢肖想的,如今楚家无人撑门户,便叫人不免生出几分心思来。
“青石巷路窄,两车并驾怕是过不去的。”宁世子眼带笑意,轻声道。
楚瑜忍不住微微皱眉,宁世子身上带着一股上京时兴的脂粉味道,有些刺鼻,闻言只得道:“无妨,我家车马退到一旁巷子就是了。”
宁世子忽而一笑,又凑近几分道:“那怎么能行,靖国公府是何等门第,如何也不该让二公子退让才是,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让人以为我宁伯府不懂礼数?”
“不过是方便通行罢了,宁世子多虑。”楚瑜不愿多言,转而吩咐车夫道:“阿叔,往一旁走。”
宁世子见状竟是一把握住楚瑜搭在车门一侧的手,不以为意道:“二公子急什么,都说了不必退了,既然谁家退一步都不合适,那干脆便都不退了。二公子同我一辆马车不就成了?”
“放肆!”楚瑜愠怒,挣了挣手腕。
宁世子仗着自己年长楚瑜几岁有力气,竟要将楚瑜拉下马车胁他往自己那里去。
楚瑜咬了咬牙,气得发抖。楚家世代书香门第,是真正的家学渊源门户清贵,从前父母皆在的时候,就算是宫里的皇子见了他们兄弟二人,也礼让三分。一朝双亲辞世,连宁世子这种油头粉面的纨绔也敢欺辱他至此,如何叫人不恼。
就在两相僵持时,忽听见凌空一声清脆的鞭响,宁世子痛呼一声,吃痛松开握住楚瑜的手,一道渗血的鞭痕赫然出现在他的手背上。
“哪个不长眼的!”宁世子从小锦绣窝里长大,家里又宠他,惯来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哪个不长眼的撞上了小爷的鞭子?”一声满是嘲弄的笑声传来,引得楚瑜抬头看去。
入眼的是一匹威风骏马,背为虎纹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竟是一匹血脉纯正的大宛。绯色蜀锦素面短衣衬出匀称的身段,箭袖扣鎏金,缎靴踏银蹬,蹀躞玉带,藏青披风,长发高高竖起直垂腰际,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眸色流转间露出几分倨傲,他一手勒缰,一手持缠金线软鞭。端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秦峥!”宁世子认出眼前这位小霸王,忍不住咬牙切齿吼道。
秦峥偏了偏头,挑眉一笑:“原来是你啊,我当谁呐。”
宁世子怒声道:“秦峥你竟敢当街伤本世子!”
秦峥先是笑出声来,随即笑声一止,手中的金鞭犹如蛟龙出水,迅似闪电般,稳稳缠住宁世子腰往前一收,而另一边握住马缰的手松开,转而腰间三尺长剑出鞘,轻描淡写地抵在宁世子脖颈一侧。秦峥整个人探出马背,俯身居高临下地凑在宁世子耳畔道:“不就是个世子爷,当谁不是呢?”
宁世子被这威胁中透着一股流氓劲儿的动作给吓懵了,怔怔看着秦峥,哑口无言。
秦峥反手用剑背往宁世子脸上拍了拍:“甭看了,就你这点姿色,小爷瞧不上。”
宁世子气的暴跳如雷:“秦峥!你敢辱本世子!”
秦峥收了收软鞭,勒得宁世子说不出话来:“小爷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回家再被我家老爷子削一顿,小爷再没有规矩,也比你这衣冠qín_shòu当街欺负人的玩意儿强。”
宁世子气的无话可说,秦峥这混账玩意儿跟上京其他纨绔还不大一样,横起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见宁世子脸都憋成了猪肝色,秦峥这才收回鞭子,长剑回鞘,重勒缰绳。
“你给本世子等着!”宁世子好不容易脱身,气呼呼地转身要撤,刚走出一步,腰间一松,裤子蹭的一下掉在地上,原是秦峥方才软鞭拽去了束裤的腰带。
“哈哈哈哈哈……”秦峥笑的简直要从马背上掉下来,不等宁世子骂出口,就策马欲走。
楚瑜眼睁睁看着秦峥披着细雨,从马车一侧飞驰而去,那长发上的水珠似乎甩在他的唇上,一阵冰凉。
“秦峥哥哥……”楚瑜脱口唤了一声,却只看到秦峥的背影,就在他以为秦峥就这样走了时,忽见策马的人蓦然回首。
清亮的桃花眼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