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需要通过奉承来让傻子买单。灵魂深邃者总是无趣的, 他们的生命不在躯壳里,而在作品中。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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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扒拉头发,腆着脸笑嘻嘻说:“乖小九, 爸爸真的不是故意不完成任务的啊。”
长袍曳地,墨发雪肤的小男孩转过头,冷冰冰地看着他:“根据你的心跳频率和肾上腺素分泌, 这是你今天说的第一百二十五句谎话。”他扭过头,拿着抹布擦玻璃瓶上不存在的灰尘, 瓶子里装着各色绚丽的灵魂气体。
李唐笑弯了眉眼,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好吧好吧,我是在说谎。我只是突然觉得, 收集灵魂不再那么重要,我要这些瓶子……”他取过一只瓶子,蓝色的魂魄闪着波荡的光彩,他低低呢喃,似在拷问自己的内心, “我要它们做什么?”
过去他想要别人的记忆和情感, 好奇地尝试各种各样的爱恨, 但是现在,他拥有了自己的感情。那个人让他正视自己, 给予他从未体验过的专属于他个人的爱,不再带有其他人的影子。
他,开始是他自己。
李唐随意地将瓶子抛到半空, 又稳稳地接在手中,轻轻地放在架子上。他嘴角一弯,笑道:“小九,我想把这些灵魂都放了。将他们锁在瓶子里一定十分孤独,我一直认为是交易,然而在这一笔笔交易当中,我充当着魔鬼的角色。死亡的最终归宿应该是安逸和沉寂。”
小九抬起脸瞅着他,眨巴一下眼睛:“你想当慈善家?”
李唐摸着下巴,恍然点头:“你说的对,为什么我要做一个精致利己的商人,而不是当一个为人解决烦恼的上帝?”他从无限延伸到天花板的雕花木柜里随意打开玻璃门,取出一只瓶子拉开了瓶塞,里面的灵魂转着圈,似乎懵了一瞬才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李唐微笑道,“虽然忘记了你的名字,但祝愿你能享受死亡。”
灵魂欢悦地绕着他转了两圈,直奔凝聚着能量的时空穿梭门,转瞬在流转扭曲的时空里消散。
李唐笑得老怀甚慰,又打开了两三个瓶子,正要继续手里的动作,忽然听见风铃声。
“有客人来了。”小九淡淡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拦。
李唐纠正道:“不是客人,是援助对象。”
小九寒着小脸,转头去拉开一扇时空门,从里面飘出一抹灵魂,点点星光汇聚成修长的人影。
一头杂乱蓬松纯黑卷毛的青年抬起狭长冷厉的凤眸,挑剔地望着面前的两人,嘴角慢慢向上扬起轻蔑的弧度:“你们老板呢?我不和不懂事的小鬼谈生意。”
小九幸灾乐祸地看向李唐,这个人的傲气可没有半点让人援助的yù_wàng。
李唐忍住一巴掌拍死对方的冲动,忍了又忍,没能忍住,掏出扇子将灵魂往时空门里扇。卷毛青年瞬间飘出去一段距离,顿时绷不住一张老成的脸,慌不择路地往地上一滚,脑袋朝下,身体飘在半空,双手扒拉着桌脚。
“我我我我错了,你住手!”青年大呼,“我是诚心来做生意的!要我的灵魂也行!”
听青年喊得无措,李唐眉一蹙,丢下了扇子。这样的语气,看来不是来捣乱的。
……
卷毛名叫瞿里希,死于二十五岁,是个早亡的变态音乐天才,座右铭是“我不需要不如我的人认可我”,曾在十五岁为了获得超乎常人的听力而弄瞎自己的眼睛,终生孤苦伶仃,二十五岁为成为比上帝还牛逼能掌控自己生死的人而自杀,死后想起忘记写完安魂曲,于是摸爬打滚进了当铺。
李唐:这个深井冰我不想帮。
李唐咬落牙齿和血吞,说好从今天起做一个好人,不能因为帮助的对象病的不轻而选择放弃。他向瞿里希表示不需要收取任何费用,青年眼神一暗,豁然站起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李唐嘴角一抽收回前言,只能和他签订契约,对方一脸讨了便宜的沾沾自喜,活像避开了惊天的诡计。
李唐恨恨地把瞿里希锁进瓶子里,而后收拾好便要离开,袖子突然被人捉住。他低下头,小九仰着脑袋望着他。
“怎么了?乖宝,舍不得爸爸?”李唐捏他的脸。
小九木着脸蛋,任由他揉捏,闷闷地说:“我要跟你一起。”
“跟我一起?”李唐诧异,这还是小九第二次主动要求和他一起出任务,第一次是刚造出他那会儿,那次之后,小九便有了危机意识,嫌他聒噪和戏精,再也不肯跟他一起了。
小九眨巴眼睛:“我想看看那个让你改变的人。”
李唐欣然点头:“爸爸是该带你去见见你二爹爹哈。”搂起小九,调整好时空定位,踏进时空门,“走起。”
小九乖巧地将脑袋伏在他的肩头,黑发贴着雪白的脸颊,一双眼眸黑沉得像要吸纳进所有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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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里希日记:
xx年xx月xx日
我叫瞿里希,今天是我十岁生日,爸爸送了我一本钢琴家贝多芬的传记和一本笔记本。我花三个小时的时间旁观完贝多芬的一生,决定把这本笔记本用来写日记。
为什么要把本子拿来写日记呢?因为我觉得我会成为比贝多芬还厉害的钢琴家,后人一定会想要了解我的人生,这个时候日记就成了传记的重要依据。写贝多芬传记的那个人实在太扯了,连我都不能相信里面的一些细节。
哦,不是嫌这本书太扯,而是扯得我这个十岁的天真少年都不相信。所以我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