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睡不着。可是知道有个人和自己一起醒着的感觉比刚才好太多了。
赵启平突然想起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浓浓的福尔马林味,水泥池子里的大体老师——那时候他害怕过吗?具体的感觉很难记清楚,但是他记得自己的手很稳,完全没有抖,切开惨白皮肤的感觉有一点异样的滞重,可能是因为在防腐剂里泡了太久的关系。所以连人体解剖自己都不怕了,现在到底是在怕个啥?他听见胡八一在外边绕着帐篷溜达了几圈,嘟囔了一句真他妈冷,然后又绕回来,隔着帐篷问他冷不冷,睡着了吗。他没说话,决定开始数羊。数着数着思路就从羊身上一路跳到羊蝎子涮羊肉烤羊腿,等数到海南东山羊肉煲的时候,赵启平发现自己不但睡不着,而且还……有点饿。这头正和自己的胃艰苦卓绝地作斗争呢,胡八一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隔着帐篷开始和他说话。
“小时候我也特别热爱科学,小学写作文让写我的理想,我还写要当个科学家来着,但科学有时候吧……真不灵。”
“嗲赵,你要是想回去,我明天想办法把你送到旗政府,然后包个车回北京。”
“我真没骗你,不过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也理解……”
他不等赵启平回答,亦不需要赵启平回答,就那么自顾自说下去。帐篷忽然凹陷下去一块,赵启平眯着眼看出那是手掌的形状,是胡八一把手按在帐篷上,做出个想抓紧些什么的手势。
“王莽那时候就有游标卡尺了,科学吗?”
“再比方说,我和你之间……”
——能的。赵启平想,爱情无非就是几种激素的异常分泌:苯基乙胺一见钟情,去甲肾上腺素心跳加快,多巴胺飘飘欲仙,最后gāo_wán素一锤定音——想和这人搞一搞。
但这些不适用于他和胡八一。他确实很久没有遇见过这样合拍的人,连说话方式都奇妙的契合,然而又不止于此。对于赵启平——以及绝大多数男人——来说,没得到的永远最好,一段关系最吸引人的时候总是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哪怕再有趣的对手也一样,胡八一偏偏就能例外。
所以也许世界上真有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
说到无可再说,胡八一又沉默下去,放在帐篷上的那只手倒是一直没拿开。再后来赵启平大概还是睡着了,一天长途车下来本来就够受的,又提心吊胆熬了多半夜,一旦入眠就睡得很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y杨含着笑看他,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很有兴趣地问:“小赵医生昨晚没睡好吧?”
赵启平眼珠子转了半圈,垂下眼去抿了口汤,又瞪正在给车换胎的胡八一:“是没睡好——”后半截他给咽回。
早饭后他们继续往北出发,中午之前就到了苏泊淖尔,远远就能望见茂密的梭梭和柠条,在戈壁上就是最好的路标。ey杨打了把方向盘,车轮在高低不平的碎石上碾过去,后座的胡八一顺势把没坐稳的赵启平搂紧了,小声问他生气了没有。赵启平说你又没骗我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挺真诚地笑着说就当我和你们一起出来旅游呗,这多原生态啊这个,平常想请假都请不到呢。杨参谋长在后视镜里余光扫见他俩完全不避嫌地搂着,无声地叹一口气。
这天傍晚赵启平看来的那点儿篝火tips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在湖边用**燥的梭梭枝条生了一堆火,不远处就是很浅的水面,看着很**净,能看见水底的碎石子。赵启平脱了鞋子在靠近岸边的地方走了几步,被冻得直打哆嗦,水温比他估计的冷得多。胡八一走到岸边朝他伸出手:“背还是抱,你自己选一样。”
赵启平歪歪头,撮起嘴唇笑着吹了两句旋律。胡八一大笑,转头背朝湖面蹲下,赵启平就趴到他背上去,两条胳膊搂着胡八一脖子,脚掌底平指敛,脚踝又白又细,趾尖滴着水几乎垂到地上。ey杨很奇怪地问:“你们定什么暗号了?神神秘秘的。”
这回两个人一起大笑,胡八一摇头说你就知道美国队长超人蝙蝠侠,西游记一集都没看过,童年不完整啊。说完,背着赵启平直接进帐篷去拿毛巾给他擦脚,仔细地每个趾缝都擦到,足弓,脚心,踝骨,捏着他的脚腕子摸上小腿去,带着点心知肚明的撩拨。赵启平轻轻踢他一脚,然后又自己靠过去:“你这算什么?”
胡八一手掌探进他t恤下面揉搓着细韧的侧腰,带点胡渣的嘴唇去亲赵启平的耳朵:“算谢谢你,——谢你不走。”
18、男人还是搞专业(?)的时候最帅
双人帐篷本来就不算大,两个成年男人并肩睡下去刚能翻个身而已,动作略微大一点脑袋会碰上帐篷顶,隔音什么的更是完全谈不到。赵启平按住胡八一眼看就要伸进自己裤子里的手,小声说天还没黑呢你他妈再等等。胡八一喘着粗气说不行我等不了了,说着用下边儿顶了顶赵启平的后腰,剥开他衣裳塞了手指进去四下里旋磨。赵启平刚哼出半声就咬住了自己嘴唇,胡八一把他下巴一捏,大拇指揿在脸颊上让他像架在火上的扇贝一样松了口,露出莹白牙齿鲜红舌尖来,勾着人去吸那嘴里的甜味。
“忍什么,”两人侧躺着,胡八一从后头握住他膝盖往上抬着搭到自己大腿上,赵启平下身就毫无遮掩地敞开由着那手百般揉挑戳压,一会儿工夫入口便软了。胡八一另只手横在赵启平腰上扣着不放,指尖看似随意地垂下去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