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族长呀,果然还是薄情的人呢,跟他纠缠了一百多年的爱人都舍得算计,更何况我这个仅在他身边待了十几年的‘左膀右臂’呢?”
李擎宇心中的不安在这时放大到了极致。
“他们在祭祀山。”乔舒亚敛住笑容,眼里多了些真切,“快去吧,兴许你还能赶上。”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身前的兽人便化出了兽形,以惊人的速度往亚文部落的方向掠去。
另一边,祭祀山上。
陈司规隔空敲响了几只大鼓,填填鼓声在空旷孤寂的山顶响起,带着三分肃穆,七分神秘,气氛陡然不同起来。
“移魂咒能将一个人的灵魂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加固接受者的灵魂体,确保他的灵魂体不会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溃散,这样的话你们就有拼力逃出主神空间的可能。只是符箓只有一张,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等会儿我会驱动符箓,你一定要及时抽出我的灵魂体……”
大约是白泽的眼神太过悲伤,陈司规忽然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视觉被暂时关闭,听觉反而更为灵敏了。
白泽听见了陈司规无奈的笑声:“别这样看着我,反正你们离开之后我也会消散,不如把灵魂体给你们,这样我们也算是在一起了,就当是我的私心……”
白泽死咬着下唇没出声,良久,陈司规感觉到手底下有什么东西轻轻刮了一下。
他知道那是白泽的睫毛。他收回手,嘴角含笑:“那么,开始了?”
似乎怕白泽犹豫,陈司规直接驱动了符箓。
刻着复杂符咒的符箓缓缓升起,最后停在了两人的头顶。
像是感知到了这枚符箓蕴含着的巨大能量,原本还算温和的山风突然开始肆虐起来。
狂躁的风吹动了三面峰峦上的高大灌木,枝叶摩擦的声音层层叠叠地围过来,吵得人疯魔,然而盘坐在圆形基台上的两人却没受丝毫影响,不仅如此,在这狂躁肆虐的山风里,两人的衣角及发丝都还很服帖,两人就像被拘在了一个透明的结界里。
符箓的光芒越来越盛,有淡淡的蓝色光点自符箓上飘出来,该动手了。
一直没说话的白泽突然开口了,但他只说了两个字——
保重。
陈司规心里一惊,他想阻止白泽,但他的动作远跟不上他的思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泽调转方向将手对准了他自己,而和他一起伸出的,是陈司规的手。
李擎宇赶到祭祀台时就见巨大的圆形基台中央突然闪过一阵刺眼的蓝光,他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等蓝光闪过,他立即跳上了基台。
基台的中间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躺着。
半躺着的那个是陈司规。
他似乎已经晕了过去,额头抵在冰凉的石台上,原本小麦色的肌肤此刻一片惨白。
坐着的是白泽,他还清醒着,一只手作鹰爪状对着自己的胸膛,双眼圆睁,里面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李擎宇无暇顾及陈司规,他伸手探了探白泽的额头,没有发热;又捏了捏他身上的几处关节,也不曾受伤,吊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了下去,他正想扶白泽起来,就听他在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擎宇一时没听清,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已经不喜欢我了,这不可能……”
这下李擎宇听清楚了,眉头也随之皱起:“什么不可能,你在说什么?”
“我说不可能!”白泽突然赤红着眼大吼出来,“不可能!不可能!我给了他三次机会,三次!他不喜欢我了,他明明不喜欢我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李擎宇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松开了半搂着白泽的手。
“你是谁?”
“我是谁?”白泽似乎被问住了,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重复道,“我是谁?”
“对啊,我是谁?我是谁……”
‘白泽’推开李擎宇站了起来,没有了李擎宇的阻挡,他很快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陈司规’。
他踉跄着跨出一步,却因盘坐太久一头扎倒在‘陈司规’面前,他却不甚在意,手脚并用地将人搂进怀里,颤抖着手指去拨他的眼睛。
“我是司规啊,小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司规。我错了,小白,我错了,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带你去看蔷薇花,你不是最爱蔷薇花了吗?我为你种了一园子的蔷薇,可好看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好不好?你要是不满意,我再为你种一园子,小白,小白,你睁眼看看我啊……”
陈司规顶着白泽的身体大声恸哭,形状疯魔,李擎宇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将真正的白泽从陈司规的怀里抢过来,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疯了似得要从他手里抢人的陈司规:“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司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李擎宇嘶吼道:“你们为什么会交换身体?小白为什么昏迷了?你说!!”
“昏迷?”陈司规的眼睛忽然一亮,继而傻傻地笑了出来,“对,小白是昏迷了,没事的,没事的。”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试图抚摸白泽的脸颊。
“小白不怕,你只是昏迷了,不怕不怕,你马上就会醒来的,不怕……”
陈司规一直重复着“不怕”两个字,看样子竟是真的疯了,可李擎宇胸中的滔天怒意并未因为他的疯魔而减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