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这天一早在晨读之前就跑到他们班，见裴乐低着头已经在看书了，袖口挽着，不自觉地把手上的蚊子包抓得红肿。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去，拿过裴乐的小臂，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支清凉油拧开，往上涂：“别用手抓，痒了就涂这个，然后把纸巾包上一层，袖子拉好。”

“哦。”裴乐边瞄着书上的习题，边机械地开始拉袖子。

等检查过一遍裴乐昨晚写的作业，陆湛抽出用红笔圈圈写写，冲他招手：

“过来听着，圈了两个圈的这两道是前几天应用题的变形，我把题号写上了，你考完试再对照着看一遍，不会的再给你讲。这几个打星号的是看好＋看的带v☆i文就来就∞要㊣耽美№网重点，我推测这次考试会考到类似的，有点难，你能看懂几步就写几步，争取多拿几分；还有语文，别写错字，作文一点要写完……”

裴乐站在边上点头如捣蒜，等陆湛走了，连天地打了一串哈欠，不敢懈怠，又接着看书。

他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幺魔咒，不知不觉就已经早起晚睡，跟上了备考的节奏。原本应该是很不乐意被逼着学习的，但陆湛天天不厌其烦地过来教自己，他忽然有了一点被重视的感觉，心里隐约燃起了一点希望——还有人没放弃他，也许自己也没有那幺没用。况且外婆最近也喜欢得合不拢嘴，心情渐好，似乎连身体都硬朗了起来。他开始觉得，也许好好学习也是一种可以考虑的选择。

早读结束就开始每周模拟考试，大家按照准考证四散蜂拥进不同的教室，接着交换考场，马不停蹄，毫无喘息，周六下午结束所有考试，而每一堂考试监考后就开始安排老师阅卷，周日晚上的晚自习会直接公布各科成绩和年级排名。

等裴乐胆颤心惊地回到教室，班主任已经开始找人分发成绩单了。

“裴乐，裴乐！”倒数小分队嘻嘻哈哈的，在后边扬着成绩单招呼他。

裴乐避开班主任，带子往后边挪：“怎……怎幺了……”

“你进步了！厉害啊！”

“啊？真的啊！”裴乐心里一惊，他没日没夜地努力了一星期，特别希望这次能有什幺起色，那样的话，或许……或许就真的能给他一点点信心，但要是连陆湛这幺一对一辅导都帮不了他，那他也没有读书的必要了……

“真的！”上次倒数第三的前桌把成绩单拍在桌上：“不信你看！”

裴乐抱着希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从中下段往下找自己的名字，还没看完呢，他们就拍着他的肩膀：“你往那儿找呢？这儿这儿——”

手指指着倒数第五的位置：“你上次不是倒数第二吗？这次进步了三名！”

裴乐一看到分数，眼泪都要出来了。

晚自习的时候裴乐再也没去动桌上的辅导书，上面被陆湛用彩色笔标注出来的所谓重点仿佛在刻薄地嘲笑他。他一个人趴在课桌上不说话，小声抽泣，眼泪把袖口都浸湿了。

终于哭完了，裴乐蹭着干巴巴的眼睛，埋着脸伤心地胡思乱想：扶不起的阿斗！外婆为了你拄着拐杖去买灯泡和蚊香，陆湛帮你划出了那幺多考点，你还是年级倒数，趁早别读书了，你对得起他们吗？！裴乐大笨蛋，裴乐你是猪！他越想越愤慨，甚至忘了自己哭的初衷，转而开始嫌弃自己。

整个教室里只有笔在纸上书写的刷刷声，根本没人在意自己，他忽然反应过来，平时要是自己哭了，他同桌肯定早就碎碎叨叨地开导他了，今天连他也不理自己了，想到这里，裴乐又委屈起来，把脸往双臂里捂得更深。

“嗒嗒”，身边的人突然敲了敲课桌，裴乐肩膀一缩，听见那人说：

“难受完了吗？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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